“小軍！小軍！不好了！”

王二虎焦急惶恐的聲音像被狂風撕扯的破布，隔著窗紙鉆進來，一下子把熟睡的陳軍從夢里拽了出來。

他剛睜開眼，還沒來得及理清混沌的思緒，“哐當” 一聲巨響，虛掩的房門就被人猛地撞開，門板重重磕在墻上，震得屋頂的灰塵簌簌往下掉。

門口的王二虎像是被抽走了全身力氣，又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攥住了心口，整個人都在打顫。

他往日里總是泛著紅光的臉此刻慘白如紙，一點血色都尋不見，唯有雙眼紅得嚇人，眼白上布滿了猙獰的血絲，像是熬了整宿沒合眼，又像是急火攻心燒紅的炭。

頭發亂糟糟地炸著，衣服扣子扣錯了兩顆，露出里面汗濕的衣襟，顯然是一路狂奔而來。

“三胖…… 三胖他不見了！”

王二虎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牙齒都在打顫，每說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里擠出來的，

“還有…… 還有二叔家的二丫！倆孩子…… 倆孩子都找不著了！”

他往前踉蹌了兩步，雙手死死抓住陳軍的胳膊，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幾乎要嵌進陳軍的肉里。

那雙手平日里能輕松扛起百斤柴火，此刻卻抖得連抓穩東西都費勁。

“天沒黑的時候，還見三胖在院里追著大黃跑，二丫拿著花繩跟在后頭笑…… 就一轉眼的功夫！

晚飯時去叫孩子，院里院里空的，村頭村尾都找遍了，連個影子都沒有??！“

說到最后，王二虎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哭腔又混雜著壓抑的憤怒，脖子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他猛地松開手，狠狠一拳砸在自己大腿上，

“都怪我睡得太死了！你嬸子只顧著收拾碗筷，沒看好孩子！！”

他赤紅的眼睛死死盯著陳軍，里面翻涌著恐懼、自責。

“二虎叔，你先別著急，快說你來找我干什么？”

陳軍一邊快速穿著衣服一邊安撫王二虎，

“對對對！我們在村東邊看到有腳印上山，二叔讓我趕緊來找你，怕是孩子都被拐走了，都是新腳印！”

王二虎突然被陳軍的話點醒，語無倫次的說著。

“進山？沒事二虎叔，有我呢，進山了就不用怕！”

陳軍說著帶好東西就推開房門向外快步走去，

一道響亮的口哨，在村子里響起，緊接著大黃和鐵頭尋著口哨的聲音就跑了過來。

“二虎叔，一會聽我安排，你別亂！”

陳軍快步趕向村東，一邊安慰著王二虎。

“哦...好的！小軍！你一定要把孩子找回來啊，以后二虎叔全聽你的！”

王二虎似乎酒意未消，或是驚慌中抓住了救命稻草，跟在陳軍身后不住的點頭，混亂的說著話。

“王爺爺！”

借著火把的光亮，陳軍看到了王麻子那雙通紅的雙眼。

“來了，小軍！你先看看，我沒讓人上前！”

陳軍點點頭，順著雪地里的腳印看了過去。

原本圍著的一眾人，舉著火把在王麻子身后跟著。

“三個人！”

陳軍往山上走了將近五十米，發現了第三個人的腳印，又在樹下看到了大量的煙灰。

“給我根火把，你們別靠前了！”

陳軍回頭要了一根火把，順著腳印又往前走了小三十米，終于在樹枝上看到了根紅繩！

陳軍臉上露出微笑，隨即取下紅繩快速返回。

“王爺爺，您看這是二丫的頭繩吧！”

“快給我看看！”

聽到陳軍的話，老人雙眼精光爆射，緊接著手一抖煙袋掉落一旁雪地，一把抓過陳軍手上的紅頭繩。

“對，是二丫的！這紅頭繩還是我年前趕集給她買的！”

“那就沒事，二丫她們暫時應該沒事，而且......”

還不等陳軍說完，王麻子就搶著開口：

“沒事好，沒事就好！而且什么？！小軍，你說！你說！”

陳軍也是頭一次瞧見王麻子慌亂，

“呵呵，王爺爺，而且二丫聰明著呢，這紅頭繩可不是掉下來的，不然就成一團了！”

“對！你說的對，二丫這孩子從小就鬼道！小軍你接著說！”

“王爺爺，你讓二虎叔回去把二丫和三胖的衣物拿來一件最好是沒洗過的，給大黃和鐵頭他們聞聞！”

“對對！二虎，你趕緊回去??！快！”

“好嘞！”

王二虎應了一聲，甩開腿就往回跑。

“王爺爺，此事怕是尋仇來的！”

陳軍向王麻子身邊靠了靠，低聲說道。

“尋仇？跟我有仇？！”

王麻子已經恢復了大半冷靜，聽到陳軍的話，猛地抬頭，

“何紅偉！有這么個事......”

陳軍快速把自己前幾天上山遇到魏援朝的事說了出來。

“操他媽的！”

王麻子聽完攥起拳頭，眼神也變得噬人。

“王爺爺，你聽我說，一會我獨自上山，人多容易刺激到他們，反倒是對孩子不利！

放心他們跑不了！你安排人守好村子，防備點，現在不知道還有沒有人躲著！”

陳軍沒時間再多說，遠遠看著一道身影正往這邊跑來，

“之后你去給鎮上的公安打電話報案！最好派個機靈點人盯著何紅娟！

他弟弟沒出來，她肯定知道點什么？要不怎么就能一下子知道二丫和三胖是你們倆家的孩子！”

“對！”

王麻子狠狠點頭，

“還有，年前年后，想想村里都來什么生面孔沒？”

“咦??？小軍說到這，我想起來個人，還是當初在你爺奶那看到的！”

“王爺爺，你細說！”

“小軍，衣服我取來了，給你！”

這時候王二虎呼哧帶喘的跑了過來，

“你先等會！”

王麻子說了一句，然后在陳軍身邊小聲說著。

“王爺爺，這個人很不對勁，這回不但要盯何紅娟了，還要盯住那個人！我這就上山！”

陳軍說完就走到王二虎身前，拿過兩件小棉襖，招呼大黃和鐵頭過來聞。

待大黃和鐵頭識別完其為后，兩條狗“蹭蹭”都竄進了林子。

“小軍！”

見陳軍就要往山里走，王麻子喊住了他，

“王爺爺？！咋了？”

“逮住，問清，埋了！”

王麻子眼中紅光直射，聲音也是寒如刀芒。

“好！”

王二虎緊跟在王麻子身后，只聽到最后兩個字，隨即他眼神也亮的嚇人，用力拍了拍陳軍肩膀。

“出了事，算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