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聲剛落的余響還在林間震蕩，站在陳軍身后的大馬猴突然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

它猛地俯身從火堆里抽出一根胳膊粗的半焦木頭，燒得通紅的炭塊順著木茬簌簌掉落，在它寬厚的肩背上燙出一個個黑印，可它像是毫無知覺，猩紅的眼睛里瞬間被暴怒填滿，原本祈求的溫情蕩然無存，只剩下原始的兇戾。

“這他媽......還是你猛！”

陳軍忍不住低罵一聲，本想繼續扣動扳機的手指猛地頓住，連忙騰出雙手往槍膛里填裝子彈。

指尖觸到冰涼的彈殼時，師爺當年的叮囑又在耳邊響起：

“槍膛里總得留兩發壓底，關鍵時刻能救命！”

這也是他剛才只連開三槍的緣故，手上這支四四式騎槍的彈容量本就只有五發。

習慣性的讓槍膛里留存兩發子彈，就是留給最要命的關頭用的。

“嗷 ——！”

大馬猴掄著帶火的木頭，像輛失控的戰車直沖進狼群。

最前頭的兩只普通野狼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帶著火星的木頭狠狠砸中腦袋，“咔嚓” 一聲脆響，腦漿混著鮮血噴濺在落葉上，嗚咽都沒來得及發出就軟倒在地。

可狼群并未潰散，剩下的野狼迅速散開，露出獠牙低伏身體，喉嚨里發出威脅的低吼，它們沒有貿然上前，反而呈扇形緩緩包抄，灰黑色的身影在火光邊緣游走，眼神里滿是野獸特有的狡猾。

一只野狼瞅準空隙，猛地從側后方撲向大馬猴的后腿，尖利的爪子帶著風聲抓去。

誰知大馬猴早有察覺，粗壯的木頭狠狠抽甩，正打在野狼的側臉，那狼慘叫一聲被抽飛出去，撞在樹干上滑落在地，整個上半部的狼嘴都已經被打飛，余下的部分正噴著鮮血，野狼當然已經站不起來。

但這只是開始，另幾只野狼立刻抓住破綻，一只佯攻正面吸引注意，另一只則悄無聲息地繞到側面，試圖咬向大馬猴的腰腹。

它們深諳群毆的戰術，懂得用佯攻和偷襲消耗對手。

大馬猴被激怒得狂躁不已，掄著木頭在狼群里橫沖直撞，每一次揮砸都帶著開山裂石的力道，木頭掃過的地方，野狼要么斷骨倒地，要么慘叫著躲閃。

可就在它注意力全被眼前的普通野狼吸引時，暗處突然竄出兩道黑影！

那是兩只始終隱在狼群后方的血眸黑狼。

“純黑的？！”

陳軍待兩只血眸野狼從林子竄出來，發現它們除了身體大之外，全身的毛發居然是純黑的，這可是他從未見過的。

它們不僅比普通野狼壯碩近半，毛色黑得像潑在地上的墨，顯得眼珠子更加血紅，此刻正借著同伴的掩護，像兩道鬼魅般繞到了大馬猴的側后方。

其中一只黑狼突然壓低身體，幾乎貼著地面滑行，鋒利的爪子在落葉上劃出細碎的聲響，卻被大馬猴的咆哮和打斗聲掩蓋；

另一只則故意露出半個身子，引誘大馬猴轉頭，眼底藏著一絲陰狠的算計，它們在等一個致命的空隙。

大馬猴剛砸碎一只野狼的脊梁，余光瞥見側面的黑狼，怒吼著轉身揮木砸去。

可那黑狼反應極快，猛地向后一躍躲開攻擊，而它身后的另一只黑狼已如箭般撲出，張開滿是獠牙的嘴，直咬大馬猴毫無防備的脖頸！這一下又快又狠，顯然是算準了大馬猴轉身時的破綻，陰毒得不像野獸的本能，反倒像有人在暗中指揮。

“小心！”

陳軍看得心頭一緊，手里的子彈剛壓進槍膛，急忙舉槍瞄準。

火光下，大馬猴脖頸的鬃毛已被黑狼的獠牙掃到，腥風撲面而來的瞬間，它猛地將身子一擰，硬生生避開要害，可肩膀還是被撕下一大塊皮肉，鮮血瞬間染紅了半邊身子。

“吼 ——！”

劇痛讓大馬猴徹底狂暴，它反手一把抓住黑狼的后腿，不等對方掙扎，竟硬生生將這只小牛犢般的兇狼掄了起來，狠狠砸向旁邊的樹上！

“嘭” 的一聲悶響，黑狼的骨骼碎裂聲清晰可聞，可另一只血眸黑狼已趁它受傷之際，帶著三只普通野狼再次圍了上來。

它們不再急于進攻，只是低伏著步步緊逼，眼底的猩紅在夜色里閃著嗜血的光，顯然是想耗盡大馬猴的力氣，再給予致命一擊。

“砰！砰！”

趁著大馬猴與狼群纏斗的空當，陳軍舉槍連扣扳機，兩顆子彈呼嘯而出，精準地同時釘在那只低伏身子血眸黑狼的側腹！

那黑狼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嚎，鮮血瞬間浸透了漆黑的皮毛，卻硬是拖著傷軀踉蹌幾步，借著夜色和樹叢的掩護，一瘸一拐地鉆進了密林深處，消失不見。

“不對！”

陳軍剛要推彈上膛，心頭突然一沉，目光掃過戰場猛地驚覺，

“怎么少了一只？那只最大的頭領呢？”

他明明記得剛才沖出來的血眸黑狼有四只，除了一開始就被自己打倒的那只外，此刻視野里卻只剩兩只在圍攻大馬猴，最壯碩、那雙血眼最陰冷的那只，竟像人間蒸發般沒了蹤影！

一股寒意順著脊椎猛地竄上后頸，比林間的夜風更刺骨，這畜生絕不是逃了，是藏了起來！

就在他頭皮發麻的瞬間，腳下的鐵頭和大黃突然炸毛般狂吠起來：

“汪汪汪！汪汪！”

兩道灰影從左右兩側的黑暗中猛地竄出，正是兩只繞后偷襲的普通野狼。

它們顯然是被那只失蹤的黑狼暗中驅使，趁著陳軍分神的剎那撲了上來，尖牙閃著寒光直咬他的手腕和小腿，動作又快又賊，顯然是想先廢掉他手里的槍。

“喵嗚… 嗷...!”

這時處在自己身后的猞猁，突然發出一聲慘呼，

陳軍猛地轉身，正看見那只最大的黑狼已經一爪子將猞猁拍倒在地，正要一口咬下！

“砰！”

陳軍抬槍就射，哪曾想黑狼強行頓住了身體，子彈從它的鼻尖飛過。

然后黑狼一扭腰，便躥了出去，好家伙，這一躍最少五米開外。

“砰！”

黑狼再次躲過了陳軍的子彈，

“草，這玩意知道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