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渺這場病來的實在是太快。
高燒不退,持續(xù)了整整一天一夜。
守在身側(cè)的錢玉芬淚流不止,不斷地用酒精搓著她的手心腳心,試圖能讓體溫降下去。
而此時此刻,何渺也正在夢里負隅頑抗著。
夢中的她被一條大黑蟒死死的糾纏著。
如黑曜石般,閃動著凌冽光芒的的蛇鱗粗糲的磨著她的身子。
蛇身死死的纏繞在她的身上,她裸露的四肢被勒出許多青紫印記。
何渺不斷地掙扎扭動著身子,可她越是這樣,蛇身纏繞的越緊。
“你……你是誰?”她微顫的聲音中帶著哭腔。
黑蟒聽到后,扭動著蛇身,直面著她。
黑蟒微微張開嘴巴,露出兩顆尖利毒牙。
一雙紅色豎瞳泛著幽綠色的光芒,神色兇狠的瞪著何渺。
宛如淬了毒一般,想要立馬將她吞入腹中。
何渺被他嚇得渾身一驚,面露惶恐,全身上下控制不住的打著哆嗦。
見她如此害怕,黑蟒的紅色豎瞳中閃過一抹得意之色。
“何渺?!焙隍鋈怀雎?,低沉微啞的語氣中透著些許怒氣。
一股無形的壓迫感撲面而來,如同一只巨大的黑手,將何渺死死壓在身下,令她喘不上氣來。
何渺睜大眼眸,黑色瞳孔急劇收縮著。
她有些搞不懂,這條黑蟒到底想要做什么?為什么要纏著她?
黑蟒許是看出了他眼中的神色,紅色豎瞳忽的一暗,聲音也比剛剛還要冷上許多。
“當年你出生不久后一直重病,你父親何勇為了籌錢,趁本座蛻皮虛弱之時,活剝了本座的蟒皮,壞了本座的修為!父債子償!本座前來就是要你的命的!”
何渺被這話直接愣住。
她曾從錢玉芬的嘴里聽到過。
她剛出生不久后,一直高燒不退,甚至還去了大城市看病,但始終瞧不出個情況。家里也因此背上許多債務(wù)。
她媽媽受不了這種生活直接跑了。
而她爸何勇為了能湊出醫(yī)藥費,跑到后山去抓長蟲賣錢。
何勇去了后山后,一連幾日都沒回來,直到錢玉芬偶然間在門口發(fā)現(xiàn)一沓被紅布包裹著的現(xiàn)金后,村民們便發(fā)現(xiàn)何勇失足落山,身子早就僵了。
“可……可我爸也不是故意的!他逼不得已才做此事的?!?/p>
“逼不得已?”黑蟒的嘴里發(fā)出一陣輕蔑地冷哼聲?!澳銈?nèi)祟悜T會說這種借口!難道我們不無辜嗎?難道我們就應(yīng)該承受被你們活活剝皮之痛嗎?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一身修為被你們給糟踐了?”
黑蟒的三連問直接將何渺噎住。
她的雙眼瞪得溜圓,一聲不吭地看著黑蟒。
黑蟒的話說的極對,她根本無話反駁。
哪料這番話更是激怒了黑蟒。
它再次收縮自己的蛇尾,將何渺的身子纏的更緊了。
似乎是想要將她活生生的勒死。
而現(xiàn)實中何渺也做出令人匪夷所思的舉動。
她原本平靜的身軀忽然開始不斷抽搐,全身上下滲出許多汗水,剎那之間,如同被水泡過一般,整個人都濕漉漉的。
錢玉芬瞧見這副場景后,嚇得直接哭了出來,伏在何渺身邊,不住的抽泣著。
“小渺,你這是怎么了?不要嚇唬奶奶?。磕棠炭删湍阋粋€親人了?!?/p>
就在錢玉芬悲痛欲絕時,村長劉春樹急匆匆的走了進來,身后還跟著一位中年男子。
“嬸子,我將大賈村的張先生帶來了??煨┳屗o小渺瞅瞅,到底是怎么了?”
錢玉芬聽到此話后,連忙停下哭聲。
并迅速的抬手,胡亂擦拭了一下臉上的淚水。
“張先生,您快來看看,我家小渺到底是怎么了?剛剛還好好的,現(xiàn)在全身抽搐不止?!?/p>
跟在劉春樹身后的張福生聽到此話后,連忙加快腳下速度,越過村長和錢玉芬,看向躺在床上,依舊抽搐不止的何渺。
只是一眼,張福生的臉色瞬間凝重下來,眼眸中也露出惶恐之色。
“你這孫女……”
張福生只是輕緩地吐出了這四個字后,便閉上了嘴巴。
見他沒將話說明白,錢玉芬心急的不行。
“張先生,您說的是什么意思啊?我家小渺到底是怎么回事?難不成是被什么臟東西纏上了?我就說嘛,叫她不要大晚上的回來,她偏不聽,非說要給我什么驚喜,這個孩子!”
錢玉芬的嘴上雖是在抱怨,但話里話外依舊是對何渺的擔憂。
張福生的目光定定的落在何渺的身上。
開著天眼的他早就瞧見何渺的身子被一條黑蟒死死纏住。
他雙眉緊緊鎖起,語氣也變得沉重起來。
“你孫女的情況有些復(fù)雜,我需要請我的仙家處理看看。”
說完此話后,張福生迅速的打開隨身攜帶的黑色斜挎包,并在里面掏出黃條,用打火機點燃后,他雙唇輕顫,嘴里嘟嘟囔囔的念著聽不懂的咒語。
直到他念完后,張福生的身子忽然抖動一下。
只聽他微揚起語調(diào),神色極為嚴肅的說道,“求仙家指點迷津?!?/p>
此話剛落,一陣清涼的風(fēng)從三人身邊吹過。
即便錢玉柔和劉春樹瞧不出任何名堂來,但他們也能略微感應(yīng)道,張福生空中的仙家定是在這里。
不然的話,著一股無名的風(fēng)從哪里來的呢?
想到這里,錢玉柔和劉春樹紛紛垂下腦袋,露出敬畏之色。
夢中的何渺眼見著要被黑蟒纏的窒息時,卻忽然瞧見一縷白眼飄來。
而黑蟒也在此時冷哼一聲,纏繞在她身上的蛇尾也逐漸松緩下來。
自以為黑蟒良心發(fā)現(xiàn)的何渺大口地深呼著新鮮空氣。
就在她想要出聲詢問時,黑蟒卻先她一步開了口。
“何渺,你可真是幸運,有人替你求情了。”
何渺被它這話說的一愣一愣的。
錯愕又震驚的看著它。
“可你父親確實毀了本座的修行,活罪難免,死罪難逃。你們何家必須要補償我?!?/p>
何渺再次深呼口氣,微微定了下心神后,她壓著因恐懼而輕顫的語氣,低聲詢問起來,“那你想怎么樣?”
“立堂口,當本座的出馬弟子,累積陰德福報,助我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