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遇見那張被撕裂的黃符之前,孟浩和陸峰都是堅定的無神論者。
雖然孟浩們從不相信超自然力量的存在,但作為看著港產(chǎn)僵尸片長大的一代人,對黃符這種充滿神秘色彩的物件,多少有些模糊的認(rèn)知。
說來也巧,孟浩對黃符的了解比陸峰要深入幾分。
這要歸功于孟浩的爺爺——一位虔誠的道家教徒,也是孟浩童年最好的游伴。
他常說:“紙上談兵終覺淺,親身經(jīng)歷見真章。“
每到一座城市,他必定帶孟浩去拜訪當(dāng)?shù)氐墓艅x道觀。
在香煙繚繞的殿堂里,孟浩見過道士們用朱砂在特制的黃紙上揮毫潑墨,那些蜿蜒曲折的符文仿佛蘊含豐富的文化。
爺爺告訴孟浩,這些符箓或是祈福消災(zāi),或是超度亡魂,承載著千年的文化積淀。
雖然影視作品里總把黃符描繪得神乎其神——貼額鎮(zhèn)僵尸,焚化驅(qū)邪祟——但受過高等教育的孟浩,始終將其視為一種民俗文化的象征。
直到那個陰雨綿綿的下午,當(dāng)孟浩不慎撕開紙盒,將里面的黃符一分為二時,長久以來的認(rèn)知被徹底顛覆。
“咔“的一聲輕響在寂靜的房間里格外刺耳。
孟浩和陸峰同時僵住了,仿佛連呼吸都停滯了。
那張泛黃的符紙在孟浩手中裂成兩半,斷裂處參差不齊,就像被某種無形的力量硬生生扯開。
陸峰一個箭步?jīng)_過來,顫抖著雙手接過殘符,試圖將它們重新拼合。
他的額頭滲出細(xì)密的汗珠,聲音發(fā)緊:“這...這是萬叔放進(jìn)去的?“
孟浩盯著符紙上若隱若現(xiàn)的朱砂紋路,喉頭發(fā)緊。
窗外突然刮起一陣怪風(fēng),吹得窗簾獵獵作響。
“除了他還能有誰。“孟浩的聲音干澀得不像自己,“這個紙盒,是他親手交給我們的。“
此刻,那些被孟浩當(dāng)作迷信的傳說,突然變得無比真實。
劉吉霞臨走時那不經(jīng)意的一瞥,轉(zhuǎn)瞬即逝卻照亮了真相的輪廓。
她的目光在紙盒上短暫停留,這個細(xì)微的動作像一把鑰匙,悄然打開了孟浩心中的疑惑。
孟浩疾步回到房間,從凌亂的桌面上找出那個被遺忘的紙盒。
它靜靜地躺在那里,表面落了一層薄灰。
當(dāng)孟浩小心翼翼地拆開紙盒夾層時,一張泛黃的符紙赫然呈現(xiàn),上面那些蜿蜒曲折的符文在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
“這不可能......“陸峰倒吸一口涼氣,和孟浩面面相覷。
兩張符咒并排放在桌上,雖然看不懂那些神秘符號的含義。
但它們的紋路、色澤、甚至紙張的質(zhì)地都如出一轍,就像是從同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孟浩的指尖輕輕撫過符紙粗糙的表面,腦海中閃過無數(shù)可能。
“萬叔特意準(zhǔn)備了這種帶夾層的特殊紙盒,“孟浩低聲分析,“
這說明他不僅預(yù)知了劉吉霞的死訊,還知道我們會去收尸。
“每一個字說出口,都讓房間里的溫度似乎又降低了幾分。
陸峰突然打了個寒顫:“等等,警方是在我們收尸當(dāng)晚才發(fā)現(xiàn)劉吉霞的......
如果萬叔提前知道......“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后幾乎變成了氣音。
“沒錯,“孟浩沉重地點頭,“他不僅知道,很可能還去過現(xiàn)場。
“這個推論讓孟浩的后背竄上一股寒意。
那些被刻意隱藏的細(xì)節(jié)開始浮出水面:萬叔最近反常的沉默、
他辦公桌上消失的老式皮鞋、還有他總是不經(jīng)意間流露出的緊張神情。
陸峰的臉色變得煞白:“那個穿老式皮鞋的男人......“他的聲音顫抖著,
“如果真是萬叔,那他為什么要害死劉吉霞?又為什么要讓總們?nèi)ナ帐俊?/p>
孟浩望向窗外漸暗的天色,暮色中仿佛有無數(shù)雙眼睛在窺視。
這個看似簡單的紙盒,此刻卻像一個精心設(shè)計的陷阱,而孟浩,正在一步步走進(jìn)陷阱的最深處。
事情的發(fā)展早已超出預(yù)期,如同一張無形的網(wǎng),將孟浩緊緊纏繞。
劉吉霞的死絕非自殺,而今晚招魂儀式中突然出現(xiàn)的神秘人,更讓孟浩確信這一切絕非巧合。
如今,連一向可靠的萬叔也被卷入其中,整個事件變得撲朔迷離。
孟浩和陸峰本是局外人,卻陰差陽錯地深陷其中,成了這場詭異棋局中的棋子。
不安之下,孟浩迅速撥通了何宇婷的電話,讓她檢查自己的紙盒是否也有異樣。
果然,她的盒子里同樣藏著一張黃符——與孟浩他們手中的如出一轍。
照片發(fā)來后,孟浩和陸峰仔細(xì)比對,三張符咒的紋路、符號分毫不差。
“別打草驚蛇,”孟浩在電話里低聲叮囑何宇婷,“裝作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千萬別讓萬叔起疑。”
放下電話,孟浩轉(zhuǎn)向陸峰,試圖理清思路:“劉吉霞是被黃符驚退的,說明這東西對他有壓制作用。
三張符一模一樣,意味著它們的功能相同。
換句話說,即便那晚孟浩他們待在家里,或者何宇婷開了門,都不會有危險。
甚至……劉吉霞可能從未想過傷害孟浩他們。”
“孟浩和陸峰之所以逃出去,只是因為房間里的異味難以忍受。”陸峰接過話茬,眉頭緊鎖,
“所以,萬叔是在阻止我們與劉吉霞接觸?他害死了劉吉霞,怕我們從鬼魂口中得知真相,才提前布下黃符?”
孟浩微微點頭,卻又搖頭:“邏輯上仍有漏洞。
若真是他害死劉吉霞,何必安排我們?nèi)ナ帐?/p>
這樣反而增加了我們被纏上的風(fēng)險。
可他一邊讓我們接觸尸體,一邊又用黃符隔絕我們與鬼魂,行為實在矛盾。”
除非——萬叔并不知道我們與劉吉霞相識。
但矛盾的是,他早在收尸途中就備好了紙盒,顯然早有預(yù)謀。
如此看來,他極可能清楚我們與劉吉霞的關(guān)系。
陸峰聽得一頭霧水,半晌才茫然問道:“那他到底想干什么?”
孟浩揉了揉太陽穴,疲憊感如潮水般涌來。
眼下唯一能指望的,便是劉吉霞手機里的線索。
“密碼破解有進(jìn)展嗎?”孟浩問道。
“還沒,”陸峰嘆了口氣,“朋友這幾天抽不開身。
明天我得另找辦法,必須盡快解開。”
夜色漸深,困意席卷而來。
盡管謎團未解,但連日的緊張與疲憊已讓孟浩他們難以支撐。
為防萬一,孟浩們決定帶著黃符早些休息,養(yǎng)精蓄銳。
明日一早,便回公司探查——或許在那里能找到些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