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點半，陸辰是被窗外的麻雀叫醒的。天剛蒙蒙亮，巷子里飄著早點鋪炸油條的香氣，混著潮濕的泥土味，是老城區獨有的清晨氣息。他猛地坐起身，摸向枕頭邊的諾基亞手機——屏幕漆黑，昨晚特意充到滿格的電還沒動，他松了口氣，又掀開被子，蹲在床底拿出那個藍色陶瓷小豬存錢罐。

存錢罐被他抱在懷里，沉甸甸的。他走到書桌前，打開底部的橡膠塞，將里面的錢嘩啦啦倒在桌上：一元硬幣滾得滿桌都是，五角的硬幣邊緣泛著銅綠，還有幾張皺巴巴的十元、二十元紙幣，邊角被磨得發亮。陸辰耐著性子，一枚枚、一張張地數，數了三遍，確認是826塊5角——比昨晚數的多了3塊5，應該是之前卡在罐口的硬幣掉出來了。

“多一點是一點。”他笑著把錢分成兩堆，硬幣用塑料袋裝好，紙幣疊得整整齊齊放進錢包，又把存錢罐放回床底。今天是12號，距離奧運紀念幣發行還有三天，他得先去找林風借錢，再去市區的古玩市場踩點，確保15號能順利買到紀念幣。

出門時，母親已經在廚房忙活了，鍋里的小米粥“咕嘟咕嘟”冒著泡。“辰子，不多睡會兒？”母親回頭看他，手里還拿著鍋鏟，“早飯馬上就好，喝碗粥再走。”

“不了媽，我去林風家一趟，早點去早點回。”陸辰拿起玄關的書包，“中午要是沒回來，你跟爸不用等我。”

“路上注意安全，記得吃午飯。”母親的聲音從廚房傳來，帶著叮囑。陸辰應了一聲，快步走出巷子——林風家在另一條老街，開了家小飯館，早上六點半就要開門備菜，他得趕在林風幫忙前找到他。

老城區的路窄，陸辰騎著父親那輛舊自行車，車鈴“叮鈴鈴”響著，避開早起買菜的老人和推著早餐車的商販。路過劉叔的小賣部時，他特意放慢了速度——小賣部還沒開門，卷閘門緊閉，門上貼著一張泛黃的“煙酒零售”招牌。陸辰想起桌角那張催債條，心里攥緊了拳頭：等賺了錢，第一時間把欠劉叔的錢還了，再也不讓父母看別人的臉色。

騎了二十分鐘，終于到了林風家的小飯館。飯館門已經開了，林風正蹲在門口擇菜，手里拿著一把青菜，葉子上還沾著水珠。“辰子？你怎么來了這么早？”林風看到他，驚訝地站起身，手里的青菜都忘了放。

“找你有事，借一步說。”陸辰把自行車停在路邊，跟著林風走進飯館后廚——后廚很小，灶臺邊堆著幾個菜筐，墻上掛著一把生銹的鐵鍋，林風的母親正在灶臺前熬骨頭湯，看到陸辰，笑著說：“是陸辰啊，要不要喝碗骨頭湯？剛熬好的。”

“阿姨不用了，我跟林風說幾句話就走。”陸辰連忙擺手，拉著林風走到后廚門口的角落。林風看出他神色嚴肅，也收起了笑容：“怎么了辰子？是不是周虎又找事了？”

“不是周虎的事。”陸辰從口袋里掏出錢包，把里面的紙幣和裝硬幣的塑料袋都拿出來，放在地上，“你看，這是我的積蓄，826塊5角。我想跟你借點錢，做筆生意，半個月就能還你，還能給你分紅。”

“做生意？”林風愣了一下，看著地上的錢，又看了看陸辰，“什么生意啊？咱們倆都是學生，能做什么生意？”

陸辰壓低聲音，把奧運紀念幣的計劃跟林風說了一遍：“15號發行，12塊一枚，最多能漲到18塊，一枚賺6塊。我想湊6萬塊買5000枚，賺3萬塊還家里的外債。我自己只有800多，想跟你借2000塊，要是不夠，再跟你爸媽說說，能不能多借點？等賺了錢，我雙倍還你，再給你家飯館添個新灶臺。”

他怕林風擔心風險，特意把“穩賺不賠”的點說清楚，還提了給飯館添灶臺——林風家的灶臺用了五年，早就該換了，只是一直沒舍得花錢。

林風皺著眉，沒立刻答應——他知道家里的情況，小飯館生意一般，每個月除去房租和成本，剩不了多少，2000塊不是小數目。“辰子，我信你，但這錢我得跟我爸媽說一聲。”他轉身走進后廚，跟正在熬湯的父母說了陸辰的計劃。

陸辰站在門口，心里有點緊張——他怕林風父母不同意，畢竟這筆錢對普通家庭來說不算少，萬一賠了，會影響兩家的關系。他攥著衣角，聽見后廚里傳來林風母親的聲音：“紀念幣？那東西能賺錢嗎？別是騙人的吧？”

“媽，辰子不是那種騙人的人，他說肯定能賺！”林風的聲音帶著急切，“而且就半個月，要是賠了，我以后打工還！”

“你懂什么？2000塊要是賠了，咱們這個月房租都不夠！”林風父親的聲音響起，帶著點嚴厲。陸辰的心沉了下去，正想進去說“要是不同意就算了”，就看見林風母親走了出來，手里拿著一個紅色的布包。

“陸辰，”林風母親打開布包，里面是一沓疊得整整齊齊的錢，大多是一百的，“這是2500塊，是我們準備交房租的錢。阿姨信你是個好孩子，也信你說的生意，但是你得答應阿姨，要是真賺了，先把房租錢還我們；要是賠了……也不用你雙倍還，把本金還回來就行。”

陸辰看著布包里的錢，眼眶一下子熱了——他知道，這2500塊對林風家來說意味著什么，是他們省吃儉用攢下來的。他接過布包，緊緊攥在手里，聲音有點沙啞：“阿姨，您放心，我肯定能賺，不僅還您房租錢，還能給您添個新灶臺。”

“不用添灶臺，你們好好的就行。”林風母親笑了笑，擦了擦手，“快走吧，別耽誤了正事，中午記得來吃飯。”

林風從后廚跑出來，手里拿著一個塑料袋，里面裝著兩個剛出鍋的肉包子：“辰子，拿著路上吃，我跟你一起去古玩市場踩點。”

“不用，你幫阿姨看店，我自己去就行。”陸辰把肉包子塞回林風手里，“等我買了紀念幣，再跟你說。”說完，他騎上自行車，朝著市區的方向趕去——現在還早，他得去古玩市場看看，跟老板提前打好招呼，免得15號買不到紀念幣。

市區的古玩市場在老城區和新城區的交界處，是個露天市場，早上八點就熱鬧起來了。陸辰把自行車停在市場門口的存車處，付了兩毛錢存車費，走進市場——里面擠滿了人，有擺地攤賣舊書的，有推著小車賣瓷器的，還有幾個攤位前圍著一群人，湊在一起看紀念幣。

陸辰徑直走向最里面的一家攤位，攤主是個五十多歲的大叔，戴著老花鏡，手里拿著一枚硬幣，正跟一個顧客討價還價。“大叔，您這收紀念幣嗎？”陸辰等顧客走了，才上前問道。

“收啊，什么紀念幣？”大叔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小伙子，你有紀念幣要賣？”

“不是，我想問問，15號發行的奧運紀念幣，您這兒能買到嗎？我想多買幾枚。”陸辰壓低聲音，怕被別人聽見。

大叔眼睛一亮，放下手里的硬幣：“奧運紀念幣？你也盯上這個了？實話跟你說，我已經跟銀行的朋友打好招呼了，15號能拿到5000枚，12塊一枚，要現錢，不賒賬。你要多少？”

“我要5000枚！”陸辰立刻說——沒想到這么順利，省去了他找其他攤位的麻煩。

大叔愣了一下，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小伙子，你要5000枚？6萬塊，你有現錢嗎？”

“有，15號早上我帶現錢來，您能給我留著嗎？”陸辰問道。

“行，你留個電話，15號早上八點，你來這兒找我，我給你留著。”大叔拿出一個小本子，讓陸辰寫下手機號，“不過我得跟你說清楚，要是你15號不來，我可就賣給別人了，現在想要的人多著呢。”

“您放心，我肯定來。”陸辰寫下手機號，又跟大叔聊了幾句，問了問紀念幣的保存方法和賣出渠道，才離開攤位——大叔說，等市價漲了，他這兒也能收，省得陸辰再找其他買家，這讓他更放心了。

從古玩市場出來，已經是上午十點了。陸辰騎上自行車，心里格外輕松——借錢和踩點都很順利，剩下的就是等15號買紀念幣了。他路過一家銀行，進去查了查自己的銀行卡——里面還有120塊，是過年時姥姥給的壓歲錢，他沒舍得花，現在正好能湊個數。

回到家時，母親正在門口等他，看到他回來，連忙迎上去：“怎么樣？林風家同意了嗎？”

“同意了，阿姨給了2500塊。”陸辰把布包遞給母親，“我還去古玩市場踩了點，跟老板說好了，15號早上拿5000枚，6萬塊。咱們現在有我的826塊5角，加上林風家的2500塊，還有我的120塊，總共是3446塊5角，還差56553塊5角。”

“還差這么多？”母親皺了皺眉，“這可怎么辦啊？”

“媽，您別擔心，我有辦法。”陸辰想起校外打印店的張老板——張老板開打印店五年了，手里應該有閑錢，而且之前陸辰幫他拉了不少校園打印業務，張老板一直說“欠你個人情”。“我去找張老板借點錢，就說用紀念幣做抵押，他肯定愿意。”

第二天一早，陸辰就去了打印店。張老板正在整理打印好的資料，看到他進來，笑著說：“陸辰，今天怎么沒上學？是不是又有同學要打印資料？”

“不是，張老板，我想跟您借點錢。”陸辰把奧運紀念幣的計劃跟張老板說了一遍，“我想借57000塊，15號買紀念幣，月底前賣了就還您，還能給您5000塊利息。要是賠了，我把紀念幣都給您，肯定比本金值錢。”

張老板聽完，想了一會兒，從抽屜里拿出一張銀行卡：“我這兒有6萬塊，你拿去，利息就不用了，等你賺了錢，多幫我拉點校園打印業務就行。”

“謝謝張老板！”陸辰接過銀行卡，心里一陣感激——他沒想到張老板這么爽快，看來之前幫他拉業務沒白幫。

15號早上八點，陸辰帶著從銀行取出來的6萬塊現金，準時到了古玩市場。大叔已經把5000枚紀念幣裝在一個紙箱里，放在攤位后面。“小伙子，錢帶來了嗎？”大叔問道。

“帶來了。”陸辰把裝著現金的袋子遞給大叔，大叔數了數，確認沒問題，把紙箱推給陸辰：“你點點，5000枚，一枚不少。”

陸辰打開紙箱，里面的紀念幣用透明塑料袋裝著，每袋100枚，銀光閃閃的，正面是奧運五環，背面是福娃貝貝，比他想象的還要精致。他數了數，正好5000枚，滿意地合上紙箱，抱著紙箱回了家。

接下來的幾天，陸辰每天都去古玩市場打聽市價——16號漲到14塊，17號漲到15塊，18號漲到17塊，19號早上，大叔給他打電話，說市價漲到18塊了，問他賣不賣。

“賣！”陸辰立刻說。他抱著紙箱，再次來到古玩市場，大叔當場點清5000枚紀念幣，按18塊一枚的價格，給了他9萬塊現金。

“小伙子，厲害啊，半個月賺3萬。”大叔笑著說，“下次有好東西，記得跟我說一聲。”

陸辰拿著9萬塊現金，心里激動得不行——這是他重生后賺的第一筆大錢，足夠還劉叔的3萬塊外債，還能剩下6萬塊，作為大學創業的啟動金。他先去劉叔的小賣部，把3萬塊外債還了，劉叔接過錢，驚訝地說：“陸辰，你這錢哪來的？沒干傻事吧？”

“劉叔，我做紀念幣生意賺的，合法的。”陸辰笑著說，“以后我家再也不欠別人錢了。”

回到家，陸辰把剩下的6萬塊遞給母親，母親數了數，眼淚一下子就流了下來：“辰子，咱們家終于不用欠別人錢了，謝謝你。”

“媽，這是我應該做的。”陸辰抱著母親，心里格外踏實——他終于幫家里解決了外債，接下來，就是備戰高考，然后去大學創業，開啟新的人生。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是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內容只有一句話：“奧運紀念幣只是開始，要不要一起做筆更大的？”

陸辰的笑容瞬間凝固了——這個號碼，和之前發“你很聰明”“別多管閑事”的號碼，是同一個。

他看著短信，手指攥緊了手機，心里一陣警惕：這個隱藏在暗處的人，到底是誰？他說的“更大的”，又是什么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