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川沿著往西的路走了半月，身上的短褐又添了幾道新的破口，懷里的《流星訣·外門篇》被他翻得卷了邊，引氣一重的靈氣在氣海間流轉，雖微弱，卻讓他的腳步比從前輕快，握匕首的手也更穩(wěn)了。

可這一路的景象，卻比他想象中更殘酷。路過第一個鎮(zhèn)子時，城門洞下堆著幾具餓殍，衣衫破爛的老弱婦孺蜷縮在墻角，眼神空洞地望著來往的官兵——那些官兵騎著馬，手里拿著名冊，見了青壯就抓，女人們躲在屋里，卻還是被強行拖拽出來，哭喊聲撕心裂肺。

“住手！”小川躲在巷口，看著一個官兵要對個十二三歲的姑娘動手，懷里的石子和匕首同時發(fā)燙。他想起爹娘，想起王大娘，猛地沖出去，借著引氣一重的靈氣加持，匕首快得像道殘影，精準地刺中了那官兵的后心。

鮮血濺在他的臉上，溫熱又粘稠。小川愣了一下，握著匕首的手開始發(fā)抖——這是他第一次殺人。那官兵倒在地上，眼睛還圓睜著，他卻只覺得胸口發(fā)悶，胃里翻江倒海。

“殺了官兵！快抓他！”其他官兵反應過來，舉著刀沖過來。小川咬著牙，按照流星訣里的基礎步法躲閃，又趁亂刺中一個官兵的腿，才借著巷子里的雜物逃了出去。

他躲在一處破廟里，用冷水擦著臉，可臉上的血腥味怎么也洗不掉。就在這時，懷里的《流星訣》像是有了感應，氣海間的靈氣突然躁動起來，腦海里竟響起一個模糊的聲音：“血氣……新鮮的血氣……能讓你變強……”

他猛地抬頭，看見破廟角落里，幾個老弱婦孺正圍著一具餓死的尸體，眼神里滿是絕望——他們竟在猶豫要不要分食尸體。那聲音又響了起來，帶著誘惑：“你看他們，已經要易子而食了，就算你不取他們的血氣，他們也活不了多久……不如取了，壯大自己，將來才能殺更多官兵，報更多仇……”

小川的呼吸變得急促，氣海間的靈氣也跟著沸騰。他想起修仙者的白光，想起藩王的冷漠，想起自己一次次的無力——只要吸收了這些血氣，他或許能更快突破引氣一重，或許下次再遇到官兵，就能保護更多人。

可他又想起爹娘的石子，想起魔修臨死前的眼淚，想起自己說過“不變成討厭的人”的誓言。他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嘗到血腥味，才壓下心里的躁動：“不行……我不能這么做……”

他踉蹌著沖出破廟，不敢再看那些人，也不敢再聽腦海里的聲音。他跑到河邊，把臉埋進冷水里，一遍遍地告訴自己：變強的路有很多，就算慢一點，就算難一點，也不能靠傷害無辜走下去。

可氣海間的靈氣還在隱隱躁動，那股想要搶奪血氣的**，像一顆種子，被《流星訣》悄悄埋進了他的心里。他知道，這魔功的侵蝕，才剛剛開始。在這亂世里，守住自己的本心，或許比修煉功法、報仇雪恨，還要難上百倍。

他擦干臉，握緊懷里的石子和木牌，繼續(xù)往西走。腳步雖有些虛浮，卻依舊堅定——他要去青柳村，完成魔修的托付，也想在那片或許還有“家”的地方，找到一點能支撐自己走下去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