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陳宏利忙著給人們拍照,莫天揚則去了爺爺的屋子。一進屋,他不由得一愣:爺爺躺在炕上,電視卻關著——這似乎是買回電視以來的第一次。
“爺爺,怎么沒看電視?”莫天揚問道。
莫嘯坐起身,從背后拿出一個顏色泛黑、書包大小的獸皮囊,放在炕沿邊。
“我老了,這東西用不上了,你拿去。”
看到那個黑乎乎的獸皮囊,莫天揚瞳孔微縮。他知道這東西,爺爺早年每次進山都帶著它。雖然他也跟爺爺進過山,卻從未見爺爺用過,更不知里面裝的是什么。
“爺爺,這……”莫天揚有些遲疑。
莫嘯臉上皺紋舒展,淡淡一笑:“你小時候不是總想知道里面是什么?打開看看。”
莫天揚撓撓頭。兒時的確對這獸皮囊充滿好奇,可每次剛想碰,總被爺爺逮個正著,少不了一頓教訓。后來學業漸重,也就淡忘了,連它放在哪兒都不知道。
伸手拿起獸皮囊,莫天揚心頭一震——分量不輕。他端詳著,上面打著兒時爺爺常教他編的那種古老結繩紐扣。
麻利地解開紐扣,展開獸皮囊,莫天揚瞪大了眼睛:它竟變成了一件作戰服似的坎肩,中間還連著一條一尺來寬的皮帶。皮帶上嵌著環扣、袋子,個個鼓鼓囊囊,其中赫然露出兩把刀柄。
“爺爺,這是?”莫天揚驚訝道。
莫嘯深吸口氣,目光掃了眼門外:“這是祖輩傳下來的獵人進山裝備,如今已經失傳了。你先穿上。”
莫天揚點頭,拿起這件由不知名獸皮縫制、折疊后形似書包的裝備。手指觸感溫涼,他心中一動。在爺爺指點下穿好獸皮坎肩,一股涼意瞬間透來,上身燥熱頓消,令他暗自驚奇。
見孫子已扎緊皮帶,莫嘯渾濁的眼眸變得清亮:“天揚,這坎肩據說是蛟皮所制,輕薄卻能抵御猛獸利爪。切記,不到萬不得已,莫讓外人知曉。對曹勇、胡標他們或許不算什么,但莫老三那種人,見了必起歹心。”
經歷近日種種,莫天揚深知懷璧其罪的道理。“爺爺,我明白。”說著便想脫下坎肩。
“急什么?”莫嘯帶著責備,神色嚴肅起來,“關鍵時候它能救命,你不先熟悉怎么行?”
“這……還要熟悉?”莫天揚有些意外。
“當然!這坎肩上有九個活扣,每個扣法不同,用途各異。還有六個口袋、四個皮袋、三把刀、一條軟金索。不熟悉,遇上危險你怎么應對?”
聽著爺爺的責備,莫天揚臉上微赧,心頭卻暖意融融——爺爺的嚴厲里,盡是疼惜。
他仔細摸索:九個活扣,每個連著粗細不一的金屬絲;六個口袋空空如也;皮帶上的四個皮袋鼓鼓囊囊;一條筷子粗細的金屬索……只是刀,只看見兩把。
“爺爺,怎么只有兩把刀?”他問道。
莫嘯瞪他一眼:“你哪里不還有一把么?”
莫天揚嘿嘿一笑。莫嘯無奈搖頭:“來,我教你這些活扣的用法……”
整整一個多小時,莫天揚才將這件看似普通的獵人坎肩的各項功能摸索熟悉。此刻,他已無心糾結它是否真是傳說中的蛟龍皮所制,心中只剩下驚嘆——這坎肩簡直就是一個微縮的野外求生寶庫!
拿著折疊好的獸皮囊回到自己屋里,莫天揚將它鎖進柜子。雖然有大青看家,他心底仍隱隱覺得不夠穩妥。
陡然間,一個念頭閃過他的腦海——自己體內那方靈泉空間!若能在水域上放置一個皮筏或木排,豈不是就能把東西存進空間?甚至,如果平臺夠大,以后還能在上面休息、培育秧苗……
想到此,莫天揚心頭一陣激動。他立刻掏出那部掉漆的手機,開始上網查詢。幾分鐘后,他撥通了張學濤的電話。
還沒等他開口,張學濤激動的聲音就傳了過來,連珠炮似的:“天揚!好兄弟!還能不能再弄點那種蓮藕?那味道,簡直絕了!今天吃過的人沒一個不夸的!”
莫天揚心中一動。他料想蓮藕味道不差,但能讓張學濤如此興奮,看來其口感足以媲美之前的黃豆芽、胡蘿卜甚至那些魚。
“暫時沒了。不過這幾天我打算進趟山看看。”
“那就拜托你了!你是沒看見今天那幾位朋友嘗過后的樣子,直呼這是這輩子吃過最絕的蓮藕!”
“行,我盡量多帶點回來。”
“越多越好!一斤我給你二十塊!”張學濤毫不猶豫地報價。
這個數字讓莫天揚倒抽一口冷氣。要知道市場上的普通蓮藕才一兩塊錢一斤,這價格……
“到時候看情況吧。對了濤哥,還有件事,能不能幫我弄臺電腦?”
“行啊,沒問題!不過……你們村通網線了嗎?”張學濤忽然想到關鍵問題。
莫天揚一愣,隨即苦笑。村子太窮,年輕人一年都回不來幾趟,哪來的網線?這也是他回來之后很少用手機上網的原因。
“沒有。那怎么辦?”
“你們那邊手機信號總有吧?不然咱倆現在咋通話?”張學濤反問。
“哦,對!”莫天揚反應過來。
“那就好辦。我給你找人弄個無線上網卡,交點月租就行。就憑你現在的收入,這點錢不算啥。”
“那太謝謝了!還有,我院子那池塘,能不能幫我找些厚實的泡沫板之類的東西?”
“明白了!包在我身上,明天就讓凌飛一起給你捎過去!”電話那頭張學濤拍胸脯保證道。
掛斷電話,莫天揚長舒一口氣。他走出院子,來到廚房。這邊,眾人已開始張羅晚飯。
“天揚,中午的黃羊肉、兔肉還剩不少,晚上熱熱就行。這兒有我們呢,不用操心。”陳峰見了他,連忙說道。
“峰叔,大伙兒的照片都照好了?”
“都照了!宏利已經傳給凌飛,明天就能拿回來。”
“峰叔,那幾條淡水鱸呢?”莫天揚問道。
陳峰幾人聞言一愣:“天揚,你這是要……?”
“中午大伙兒都說花鰱好吃,晚上咱們再嘗嘗這淡水鱸。”
陳峰幾人連忙擺手:“天揚,這可使不得!大伙兒幫你又不是圖這口吃的。中午吃得那么飽,晚上隨便對付兩口就成。”
莫天揚淡淡一笑:“峰叔,您這話說的。我可不是那摳搜的地主老財。當初我落難,是您們伸手拉了我一把。如今日子緩過來了,我總得報答這份情。豆芽產量能上去,也是靠大家伙出力。吃點好的,算不得什么。”
陳峰等人聽了,目光復雜,心中嘆息。當初不過搭了把手,沒成想這孩子記在心里……
“天揚,那……弄幾條?”陳峰遲疑地問。
“兩條吧,剩下的明天再吃。”
晚上,眾人齊聚在臨時搭起的餐廳里。當清蒸鱸魚端上桌時,那股獨特的鮮香瞬間彌漫開來,滿座都下意識深吸了一口氣。這香氣與中午的花鰱一樣誘人,甚至更添幾分清雅,勾得人食指大動。
幾乎是不約而同地,一雙雙筷子齊齊伸向了那盤鱸魚。魚肉入口,鮮嫩無比,幾乎在舌尖化開,沒有一絲河鮮常有的土腥味,反倒縈繞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清甜怡人的獨特香氣。
“莫叔,這鱸魚味道如何?”有人笑著問上座的莫老爺子。
老爺子細細品著,臉上露出滿足的笑容:“好,好得很!看來往后,我這老頭子是有口福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