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左掌拍下去的那一刻,整個世界仿佛都變成了白色。
那團從我掌心爆發出的光,根本不是光,而是一團凝縮到極致的,純粹的陽氣火焰。它沒有溫度,卻比巖漿還要灼熱,沒有聲音,卻比雷霆還要暴烈!
“轟——”
金色的火焰瞬間席卷了地面上所有的黑色鏡子碎片。那些碎片,連一秒鐘都沒能撐住,就在金光中發出了被凈化的“滋滋”聲,從實體迅速化為虛無,連一點灰燼都沒有剩下。
“嗷——!!!”
幾乎在同一時間,那個巨大的黑影,發出了一聲響徹靈魂的,不屬于這個世界的凄厲慘叫。
我清楚地看到,它的身體下方,那些連接著鏡子碎片的,看不見的能量絲線,被純陽天火一根根地燒斷!
失去了根源的它,就像是被拔掉了電源的電器,龐大的身體開始劇烈地閃爍、扭曲,一股股黑氣不受控制地從它身上逸散出來,又被玄鴉傘的金光和純陽天火的余威迅速蒸發。
它的力量,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退!
“不!不!神明大人!”跪在地上的吳導師,看到這一幕,徹底崩潰了。他伸出手,似乎想去抓住那些正在消散的黑氣,但什么也抓不住。
他臉上的瘋狂和虔信,瞬間被無盡的恐懼所取代。
那個黑影,在空中痛苦地翻滾、掙扎,它那沒有五官的臉,轉向了我。我從那片純粹的混沌中,第一次,讀到了一種清晰的情緒。
是怨毒,是仇恨,是……“我記住你了”的烙印。
緊接著,它那龐大的身體,就在一聲不甘的咆哮中,“嘭”的一聲,徹底爆散開來,化作了漫天的黑灰,然后消散得無影無蹤。
邪靈,被徹底解決了。
但麻煩,才剛剛開始。
“噗——”
幾乎在邪靈消散的同一時間,那個吳導師,猛地噴出了一大口黑血。他作為邪靈的“祭司”,兩者之間有著緊密的聯系,邪靈被滅,他自己也遭到了毀滅性的反噬。他兩眼一翻,直挺挺地就倒在了地上,渾身抽搐,口吐白沫,眼看著就不活了。
而周圍那些穿著黑袍的“會員”,早就被眼前這神仙打架的一幕給嚇傻了。
他們信奉的“神明”被一個年輕人用一把傘給打爆了,這個沖擊力,比讓他們公司破產還要大。
“鬼啊!”
不知道是誰第一個尖叫出聲,整個大廳瞬間就炸了鍋。
“跑!快跑啊!”
“殺人了!出人命了!”
那七八個非富即貴的“精英人士”,此刻再也沒有了半點體面。他們尖叫著,哭喊著,手腳并用地往門口爬,為了第一個跑出去,甚至互相推搡,踩踏。有一個胖子跑得太急,被自己的長袍絆倒,直接被后面的人從身上踩了過去,發出殺豬一樣的慘叫。
整個祭祀大廳,瞬間從一個詭異的宗教場所,變成了一個混亂的災難現場。
我看著這亂糟糟的一幕,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跑!
必須馬上離開這里!
催動純陽天火符的后遺癥,已經排山倒海地涌了上來。我感覺自己身體里的力氣,像是被一個無形的黑洞給抽干了,每一塊骨頭,每一寸肌肉,都在發出痛苦的呻吟。我的眼前一陣陣發黑,天旋地轉,要不是靠著玄鴉傘撐著地,我恐怕已經一屁股坐倒在地上了。
我強忍著身體的極度不適,一把扯掉了身上那件可笑的黑色長袍,露出里面我那身“成功人士”的西裝。
我收起玄鴉傘,重新背在身后,混在那些驚慌失逃的人群里,跌跌撞撞地往外沖。
“站住!你給我站住!”
一個已經跑到了門口的男人,突然回過頭,指著我,聲嘶力竭地大喊。他就是剛才那個祈禱著要弄死自己競爭對手的家伙。
他臉上全是恐懼,但眼神里卻帶著一絲怨毒:“就是他!就是他搞的鬼!不能讓他跑了!”
他這么一喊,其他幾個正準備跑的人,也都停了下來,用一種又怕又恨的眼神看著我。
我心里咯噔一下。媽的,這群王八蛋,自己搞邪教獻祭,現在倒想把鍋甩到我頭上?
“你們想干什么?”我扶著墻,冷冷地看著他們,“想留下來,等警察來了,跟他們解釋一下地上那個半死不活的吳導師,還有你們這個‘祈愿儀式’是怎么回事嗎?”
我這話一說,那幾個人的臉色瞬間就變了。
他們怕我,但他們更怕警察。
他們心里很清楚,自己干的這些事,一旦曝光,別說生意和地位了,下半輩子都得在牢里過。
“我們……我們什么都不知道!”那個胖子從地上爬起來,一邊往外跑一邊喊,“我就是來參加一個心理講座的!我什么都沒看見!”
其他人也反應了過來,一個個跟見了鬼一樣,頭也不回地沖出了大廳,轉眼就跑得一個不剩。
整個大廳,瞬間只剩下我,和地上躺著抽搐的吳導師,以及滿地的狼藉。
警笛聲,好像已經隱隱約約地從樓下傳來了。
我不敢再耽擱,咬著牙,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沖出了這棟寫字樓。
我沒有走正門,而是繞到了大樓后面的消防通道。一路上,我感覺自己隨時都可能昏過去。腦子里就像塞了一團漿糊,腿軟得跟面條一樣。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那輛破舊的五菱宏光上的。我只記得,當我坐進駕駛座,關上車門的那一刻,我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干了。
我趴在方向盤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渾身都被冷汗濕透了。
我贏了。
我一個人,端掉了一個用邪靈害人的邪教窩點。
但我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我看著后視鏡里,自己那張蒼白如紙,沒有一絲血色的臉,心里涌起一股深深的后怕和疲憊。
那個邪靈最后看我的那一眼,充滿了怨毒和詛咒,讓我到現在還心有余悸。
這件事,真的就這么結束了嗎?
我發動汽車,匯入了城市的車流。身后,那棟金碧輝煌的寫字樓頂層,有紅藍色的警燈在閃爍。
我必須馬上回家,立刻調理身體。這種元氣大傷的狀態,別說再來一個邪靈了,隨便一個小鬼都能要了我的命。
我把車開回傘店后巷,幾乎是爬著進了店門。
我反鎖上門,連燈都來不及開,就一頭栽倒在了里屋的床上,徹底失去了意識。
在我昏過去之前,我腦子里最后一個念頭是,這件事,遠沒有結束。那個“心靈綠洲”,只是冰山一角。而我,已經因為這次的魯莽,徹底暴露在了冰山之下那頭更巨大的怪獸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