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言不發,他目光中的戾氣更甚,我覺得自己的下巴快要被擰掉了。
這時,門突然被推開。
“陛下!”
文墨匆忙地過來,手搭在華南山抓著我的那只手上,不知道使了什么力氣,華南山手指一松,我被文墨使了個巧勁推到他的身后。
“陛下,”文墨聲音冷靜:“您這是在干什么?”
華南山惡狠狠地瞪著我,指著我的臉對文墨吼道:“你看不見嗎?還是你瞎了?她身為我的貴妃,嘴上帶著別人咬的痕跡!”
文墨一愣。
我捂住嘴退了一步。
華南山直接把桌子上的硯臺摔在文墨的面前。
“你去給我查,昨晚我睡著以后她到底去了哪里,她見了誰!膽大成這個樣子,當我是死的嗎?”
我看著他那副茫然的,甚至還帶著不可置信和憤怒的表情,突然覺得有些扭曲的痛快。
就算是和我沒有任何感情,但被視為所有物的我也不能被別人“染指”,果然是男人的通病和劣根性啊。
文墨快速地掃了我一眼,目光在我嘴唇的位置停了一下。
我轉開視線,在這種情況下我確實也是無話可說。
文墨深吸了一口氣,像是破釜沉舟般,突然直接對著華南山跪了下來。
“陛下,請恕罪,是我的問題。”
他聲音不大,卻震得我頭皮發麻。
華南山愣住了,我也愣住了。
他在胡說八道什么?什么就他的問題了?
“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華南山聲音驟冷:“你是瘋了?”
“昨夜其實還發生了一件事,”文墨一字一頓地說,“您發病以后昏睡過去,娘娘想為您蓋被子,但您驚醒了沒認出來娘娘,反而掐住了娘娘。”
華南山瞇了瞇眼睛。
“我怕您受傷,所以就推了娘娘一把,不成想失手將娘娘推倒撞在桌子邊上,害娘娘受了傷。”
華南山冷靜地看著他。
“是嗎,”他說,“就那么巧,傷到了她的嘴?”
“所以都是我的錯。”
文墨完全不辯解,只是直挺挺地跪著,神色淡然,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
我這時也明白了過來,于是立刻行禮。
“陛下,這件事的確是個意外,我也并未責怪文墨,還請陛下恕罪。”
沉默。
華南山站在那里,高大的身軀一動不動,臉色沉靜,看不出任何情緒。
我的心又提了起來。
過了半晌,他開口了。
“林呦呦,既然被傷著了,那你怎么不早說?”
我張了張嘴,還沒發出聲音,就聽文墨搶話道:“是我求娘娘寬恕,娘娘善良,怕您怪罪我,所以才決定不要將此事說出來。”
“是嗎?”
他看著我,眼神冰冷。
“是,”我皮笑肉不笑,“我很善良的。”
他扯了扯嘴角。
“文墨,傷了貴妃,按律當斬,但念在你一心護主,去領十五下板子,這事就過去了。”
彼時我還沒見過大燕城打人的板子,以為就是印象里普普通通的木板,心道這懲罰太輕。后來我才知道,那種板子不僅寬而厚,上面還有倒刺,一板子下去血肉能被刮下來半拉,尋常人五板子也能皮開肉綻。
文墨卻面不改色,謝了恩就出去了。
只留下我和華南山在御書房大眼瞪小眼,氣氛略微有些凝重。
不知怎的,明明被占便宜的是我,可我看著他那副平靜但陰郁的臉卻無端的覺得心虛,正當我絞盡腦汁地想該說些什么溜走的時候,門突然又被推開了。
“哥!我聽說你昨晚生病了?你還好嗎——咦,呦呦?你也在啊?”
華悠然中氣十足地邊喊邊往里沖,正對上面面相覷的我和華南山。
華南山的頭頂似乎開始冒黑氣了。
“華悠然,你聲音那么大,是巴不得整個皇宮都知道嗎?”他厲聲道:“和你說了多少次了,你是公主,怎么每次冒冒失失的!”
華悠然吐了吐舌頭,帶點俏皮:“聽到我哥哥生病,我心急了嘛,別生氣呀。”
她額角還沾著細密的薄汗,顯然是真的跑得急切,原本白皙的臉頰被熱氣熏出一片粉粉的紅暈,襯得那雙眸子愈發水潤,模樣動人得很。
華南山還冷著臉,但身上的森森陰氣似乎已經消弭了不少。
而我生平頭一次覺得華悠然來得這么及時,對她露出一個感激的微笑,誰知道還沒等我松口氣,她一把抓住我。
“呦呦!”她突然慘叫了一聲,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狗:“你嘴唇怎么啦?被哪個狗東西啃了一口!我要殺了他!”
我腳下一滑,差點摔倒在地。
我感覺到華南山那要殺人的眼神又落在我身上,心里暗暗叫苦,僵著臉壓低聲音:“你胡說什么啊,這不是——”
“啊!你還騙我!”華悠然聲音一下子拔高了:“別人看不出來我還看不出來嗎?這明明就是咬的!我們昨天分開的時候還好好的,誰干的!誰敢碰皇上的女人!我要砍死他!”
我真是恨不得捂住她的嘴。
“你怎么看出來是咬的,”華南山開口,“你有經驗?”
華悠然打了個激靈,瞪大眼睛:“胡說什么啊哥,你都沒有我哪來的經驗?不帶這么造謠的啊!”
“那你怎么這么肯定她嘴唇上的傷是被咬的?”
“啊,話本都是這么寫的啊,”華悠然振振有詞,“我可太知道了!”
華南山:......
我無聲地松了口氣。
“話本怎么能當真,”華南山有些哭笑不得:“簡直胡鬧!”
“這是摔出來的,”我連忙說,“只是不小心剛好磕到了而已,公主你快別胡說了!”
華悠然狐疑地看著我。
“是嗎?”她還是不太相信:“可是話本上——”
“好了,”華南山打斷了她:“越說越不像話,她是貴妃,昨晚都在我房中,門口還守著文墨,怎么會......”
“啊,你們在一起?”華悠然張大了嘴,目光在我和華南山之間游離:“難道是——”
我忍無可忍,也顧不上什么禮儀,一把捂住她的嘴。
“公主你說什么呢,”我牙縫里擠出幾個字:“越說越可怕了,求求你了,少看點話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