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皇上不耐地掃了她一眼,“見到鬼了?話都說不清楚?”
我特別同情她,是我我也卡,雖然人人都愛看小話本,但真人的他們不一定能接受。
小綠的眼珠子都僵住了,但她不愧是太后身邊的人,迅速地反應了過來,垂下頭將手里的托盤放在桌上,跪在地上行了個禮,然后平穩地開口:“陛下,娘娘,是小綠魯莽了。”
我端坐在他身上,假裝自己是個擺設。
“嗯,沒事,”他開口,聽上去還挺平靜,“那個藥拿走吧,你也看到了,我身體很好沒有什么問題,”
“......是。”
雖然她竭力繃住了臉,但我發現她耳朵通紅,過來替我們拉簾子的時候手都是抖的。
幾乎就在門關上的一瞬間,我就被粗暴地推開,直接摔在地上,饒是地上鋪了厚厚的毯子也給我摔得眼冒金星。
而他迅速地起身,像是拍什么臟東西一樣抖了抖衣服,指著床面色不善地說道:“床上的東西全換,明白了嗎?”
到這會我要還看不出來他是故意的我也就白活了。
“陛下,是您金口玉言說只要讓那幾位妃子自愿出宮就行了,”我揉著胳膊試圖和他講道理,“您這叫打擊報復,明白嗎?”
華南山看了我一眼,扯了扯嘴角。
“你在說什么,我真不明白,”他說,“我只是證明自己不需要喝藥了而已。”
華悠然說過他為人不怎么樣,現在一看,果然如此。
我被太后叫去談話了。
這真的是一件很嚴重的事,要知道哪怕在前幾個月“皇上”日日不早朝夜夜與我廝混的時候,太后也只是隱晦地給我送過藥,在那幾個大臣哭天喊地的要求把我這個妖女剛出去的時候,太后也只是暈倒了幾次,但還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但現在,她要找我談話。
是小綠專門來“請”的我,說是請,但實際上她帶了十幾個高大健壯的侍衛,好像我是什么難對付的絕世高手一般——而她看著我的眼神很復雜,既像在看一個死人,又像在看一個奇葩。
此時華南山和我坐在一起,聞言只是撩了撩眼皮,擺了擺手就讓我去。
“去吧,太后可從不找后妃談話,你這可真是獨一份的殊榮,好好珍惜。”
話雖如此,我分明看到他唇角那絲不懷好意的笑。
“其實娘娘不必太過憂心,”小綠淡淡地說:“太后吃齋念佛,更是菩薩心腸,今日只是找娘娘說幾句話而已。”
其實她不這么說我也會跟著去的,就我這樣的,能有啥拒絕的權利。
太后信佛,寢宮長年散發著濃重的檀香味,像是被香灰浸透了一樣,而慈眉善目的太后就端坐在房間中央,閉著眼睛嘴里念念有詞。
“太后在誦經,娘娘先跪坐在這菩薩面前,陪太后一起吧。”
小綠說完就擺了擺手,很快有個侍女上前,拿走了菩薩像面前的蒲團。
我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地面,明白這是什么意思,沒說話,我安靜地走到供桌面前,雙膝跪了下去。
膝蓋直接跪在冰涼的地上,剛開始是刺痛,然后就會麻木,涼意會慢慢地順著膝蓋蔓延到大腿,下半身會慢慢失去知覺。
其他人可能會齜牙咧嘴,而我能做到面無表情。
我曾在怡紅院呆了三年,這些手段我見過的只多不少。
三個時辰過去,太后終于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她的目光慢慢轉到我身上,我安靜地同她對視,面容溫柔平靜。
不知過了多久,她露出一個淡淡的笑。
“小綠,扶林貴妃起來吧。”
一直站在旁邊安靜如雞的小綠走了過來,我舉起手拒絕了她的攙扶,自己慢慢站了起來。
還好,疼是疼,但我的肌肉記憶能讓我站得很穩。
“其實沒什么事,”太后對我露出一個慈祥的笑容,“我自那日見你,就覺得你這孩子佛緣深厚,今天叫你來,是有一樣東西要給你。”
我心平氣和地看著她,心想我是一個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就算今天再給我一頓我也能扛過去......
但是當我看清小綠雙手捧給我的東西的時候,我哽住了。
那是一本古色古香的書,精致的封面,泛黃的紙張無一不說明這本書的珍貴,而碩大無比的書名映入眼簾。
《心經》。
我:......
我最近是有什么表現出自己有遁入空門的意愿了嗎?為什么一個兩個的都要給我這種佛家經典?
“這是太后珍藏的孤本,非常珍貴,”小綠溫柔地說:“今天太后將它賜給娘娘,希望娘娘能日日誦讀,謄抄二十遍,相信娘娘定有所悟。”
我看著這無比珍貴的孤本,眼前一陣發黑。
二十?又是熟悉的二十?
這是什么皇家的吉利數字嗎?
“林貴妃,怎么不接?”太后又開口了:“是因為不喜歡?”
沒等我開口,外面傳來一個太監的聲音。
“太后娘娘,長公主求見。”
華悠然?她來干什么?
太后臉上的表情淡了些,抬了抬手,示意給放進來。
我不敢轉身,只聽得那虛浮無力的腳步慢慢地走了進來,然后停在我旁邊。
“見過太后,我......咳咳......我......”
然后是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感覺馬上要把自己的肺要咳出來。
面對正兒八經的長公主,那小綠自然也多了幾分情真意切的小心翼翼,連忙上前扶住,華悠然身影混動,輕輕地撞向我懷里。
我手心一暖。
她塞了個烤紅薯給我,雖不足以溫暖了我跪在地上被凍得僵冷的身子,但聊勝于無。
我掃了她一眼,她用手帕捂著嘴,對我彎了彎嘴角。
太后嘆了口氣。
“天氣也冷了,你不好好養著,怎么跑到這里來了?”她語氣溫和,帶了幾分慈祥:“小綠啊,還不趕緊給公主看座?”
華悠然捂著嘴擺了擺手,無力的說:“不必了,咳咳......太后,我只是順路過來咳咳......看看,這就走了。”
然后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
太后的笑容不變,聞言也抬了抬手。
“不過你來的正好,”太后指了指那本《心經》:“我看你最近戾氣甚重,還有心思......那就順便也抄上幾遍,平心靜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