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
隨著薛芷畫將盧縣令的職務解除,縣中事務也委托于縣尉和主簿,事情似乎初步塵埃落定。
盧縣令則是悻悻然離了縣衙,返回盧宅,準備對策。
薛芷畫與沈羨出得縣衙,向沈府行去,看向一旁的沈羨,問道:“你覺得能否借劉縣丞勾結妖邪一案,徹底罷了盧縣令的官職?”
沈羨道:“這位盧縣令在安州耕耘多年,只怕不會甘心離開谷河縣,其人出身范陽盧氏,在京中勢力樹大根深,定然會在京中使力的。”
“天后早就有想調整安州人事,無非是缺一個契機,如今谷河一案后,盧縣令如果想借崔旭乃至范陽盧氏向朱雀司施壓,那正好下了他的刺史之職。”薛芷畫冷聲道。
這就是身為國公之女的底氣,朱雀司再施壓,也壓不到開國勛貴之女身上。
沈羨溫聲提醒道:“博陵崔氏,畢竟是世家大族,倒也不可小覷。”
“今日之事并報紙和香水之事,我皆稟告于天后,天后用人向來不拘一格,你如果真的有才學,必然能夠扶搖直上。”薛芷畫細秀柳眉之下,眸光瑩瑩,道:“不過,你父親要先行升官兒了。”
沈羨道:“父親大人他……”
這就升官兒了?
“你父親剛正不阿,以自身先天武道精血畫符斬妖,更是十分難得,正是天后推崇的勤勉王事的官吏,只要我上奏御前,你父親升遷已經板上釘釘!”薛芷畫篤定道。
這是基于對天后用人風格的一貫把握。
甚至于會至此簡在后心。
因為天后正缺這樣一心為公,無畏生死的臣子,可以說十分稀缺!
“而你能以身為餌,誘妖邪斬殺,有勇有謀,更是有乃父之風。”薛芷畫不吝自己的贊賞。
“但只有一腔熱血,沒有仙道修為為憑,面對妖魔作亂,也只能望洋興嘆。”沈羨嘆了一口氣,道。
“武道和仙道,倒先不急。”薛芷畫清聲道:“相比忠勇赤忱,或許天后更看重你的治事之才和……”
“和什么?”
“無雙辨才。”薛芷畫忽而眨了眨眼,感慨道:“一言可亂人道心。”
她長這么大,反正是沒見過,把人罵得當場吐血的。
大抵只有善于辯論的莊圣,才能夠有此番能為吧。
道家圣人莊子,設譬引喻,通古博今,辨才無雙。
沈羨臉色一窘:“薛姑娘,我聽這話倒不像是好話。”
他辨才怎么說呢?在前世鍵盤俠云集的網絡,那也沒輸過誰,更不要說受過正統的法學教育,引經據典,邏輯嚴密。
甚至,可以與AI一較高下。
薛芷畫笑了笑,旋即,正色道:“天后身邊兒缺的還是經國致世之才,至于仙道、武道中人,反而沒有那般看重,況且,你我年紀輕輕,縱然天資絕倫,短時間內也難有多少修為。”
這很正常,千軍易得,一將難求,縱然真仙下凡,在錯綜復雜的國事上,也未必能夠提供什么助力。
沈羨整容斂色,道:“在下身懷富國強兵之策,恨不得早日一睹天后圣顏。”
如果這真的是女主革命,他也會堅定地站在女皇這邊兒。
因為重用寒門之士,打壓士族,符合天下中小士族的利益。
至于屠龍術,他是真的有!
前世泱泱華夏,天朝上國,自百年屈辱之后,勵精圖治,屹立于民族之巔,那是何等震撼人心的人道洪流?
更不用說,華夏古國歷史悠久,不知多少仁人志士,才學卓絕之人,他都站在這些巨人的肩膀上。
薛芷畫沉吟片刻,道:“射雕英雄傳,雖宣明俠義之道,但只是讓人眼前一亮,無法讓天后和宰輔重臣心服,你此行隨我入京,當有所準備才是。”
小說家之道終究是小道,想要聞達于天后,需要經國致世,興業安邦之策。
其實一開始沈羨只是想試試水,用小說走底層路線,先一步打響報紙的名氣,或者說自己的名氣。
上來還沒有摸清此方世界的情況,就高談闊論,以策論引人矚目,只會被各方勢力打壓。
不說其他,盧縣令這等百里侯,一個妖言惑眾,妄議朝政的罪名,就夠沈羨喝一壺的。
如今有薛國公之女這條晉身之階,自然無需藏拙了。
沈羨道:“今日也在思量國策之疏,以為天后鑒納。”
針對天下妖魔亂世,他想寫一篇《治安策》,針對財用困窘,再寫一篇《國富論》,針對仙宗高門坐視人道苦難,可寫一篇《人道仙道之辯》,當然后者可能是密疏。
薛芷畫道:“你胸有成竹就好,我就靜候大作了。”
沈羨點了點頭,道:“到時候還要請薛姑娘指教。”
薛芷畫道:“指教不敢當,國朝一些情況,我時常聽家父談起,知道的多一些,但只知癥狀,少知病因,更遑論開方用藥了。”
沈羨一時不知道如何接話。
薛芷畫輕笑了下,說道:“明日,慶王妃母女將要乘船至谷河縣,你隨我接一下,待初步安頓她們之后,你再隨我入京。”
沈羨應了一聲是。
他這段時間也要有所準備。
對了,還有他的功德值已經……
嗯,八百了?先前不是六百嗎?
正自疑惑間,陰陽磨盤傳來一道訊息,在罷免盧縣令一事上有主導推動作用,算懲惡揚善。
人道功德值暴漲二百。
沈羨心頭恍然。
怪不得上古之時,圣皇和名臣治理天下,甚至能夠成為人族大賢。
甚至,宰輔本身就有輔佐君王,調理陰陽的職責,通過梳理人道事務,自然可以上悟天道。
陰陽磨盤讓他賞善罰惡,修功德之道,說到底還是人皇之道。
他回去之后,就可以著手推演武道功法了。
武道修為后天境第四重,終究是淺了,需要盡快突破至第二境先天。
還有老爹的武道境界,需要拿來赤精丹,等回頭去一趟裴家,尋尋裴仁靜之子裴慎商議。
至于仙道功法,要再看能否尋一些低階的煉氣功法學學。
沈羨在心頭想著諸般安排,與薛芷畫返回沈宅,經過先前一番折騰,已是下午時分。
薛芷畫返回宅院休息,或者說去寫奏疏,將谷河縣的見聞原原本本寫給天后。
而沈羨則是返回自家居住的院落,準備修煉事宜。
罵盧縣令的時候過癮,但他也不想等到人到中年,官道、武道修為皆是一事無成。
薛芷畫比他也就大五六歲,如今已是仙道第三境。
“公子,你可算是回來了。”這會兒,織云近前,看向那少年,喚了一聲道。
沈羨輕聲說道:“準備熱水,我等會兒要沐浴。”
織云“嗯”地應了一聲,道:“老爺讓人送來的書籍都在書房了。”
沈羨道:“知道了,我這就去看看。”
這些功法雖然都是低階功法,但在陰陽磨盤的推演下,未必不能融合出一本高品階的功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