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宅,后堂
虞青嬋今日換上一襲桃紅色衣裙,雪白肌膚,抹胸之下,肌膚雪白瑩瑩,頭上的蒙面斗笠已經除去,眼上纏著一道白紗。
麗人肌膚白皙一如瑩玉,身形玲瓏有致,猶如一株盛放其時的牡丹。
大景雖以豐腴為美,而虞青嬋年雖只有及笄,但生得容止豐美,肌膚白膩如雪,眉眼柔婉,瑤鼻之下,粉唇飽滿瑩潤,恍若兩朵桃花花瓣。
“小姐,前院姑爺身邊兒的小廝說,姑爺和老爺去出了外差。”身穿翠色夾襖的丫鬟綠珠開口道。
虞青嬋聞聽此言,顰起妍麗秀眉,問道:“出外差?沈郎君不是公差,身上沒有官職,如何出得公差?”
綠珠道:“我也不知道。”
“你去將那小廝喚來,我來詢問。”少女聲音中帶著幾許關切,已拿起案上的斗笠。
綠珠輕輕應了一聲,然后去前院了。
而就在這時,林靖從外間轉出,正好碰到神色匆匆從身邊兒跑出去的綠珠,訝異道:“青嬋,怎么了?”
虞青嬋道:“舅舅,我也不知發生了什么事兒,沈郎君今天和沈伯父都出了外差。”
不大一會兒,小廝阿信從外間快步而來,向虞青嬋行了一禮:“見過虞小姐。”
“郎君那邊兒怎么說?”虞青嬋問道。
阿信道:“好像是城外出了妖邪,老爺和公子出城去了。”
虞青嬋聞言,心頭一驚。
林靖也皺了皺眉,道:“妖邪,有沒有說第幾境的妖魔?”
林靖雖是一個商賈出身,但早年也是讀過書的,身在京城這等信息匯集之所,對如今天下妖魔肆虐之事也知道一些。
阿信臉上現出苦色,道:“這個小的也不知啊。”
虞青嬋蹙了蹙秀眉,道:“舅舅,這究竟怎么回事兒?”
難道是因為她的緣故,因為她生有目疾的緣故,京中族人就有說是她是個災禍之星,等到虞家出事,這等言論更是甚囂塵上。
難道她真的是災禍之星?
少女這般想著,心緒不由黯然幾許。
林靖寬慰道:“青嬋別急,你沈伯父身為縣尉,掌一縣治安,對縣中妖邪自是要去,”
說著,看向阿信,問道:“帶了多少兵?”
“七八個人吧。”阿信問道。
林靖看向一旁的虞青嬋,道:“你沈伯父并非莽撞之人,想來有著盤算。”
虞青嬋道:“舅舅,我們現在能做點什么?”
林靖嘆了一口氣,道:“只能在屋里等著。”
虞青嬋聞言,芳心就有些黯然。
這等兇險之事,她只能在家中祈福。
林靖一邊打發阿信前往前院,道:“青嬋,你也不要太擔心了,你沈伯父有勇有謀,沈羨也并非魯莽之人,不會有事的。”
虞青嬋“嗯”了一聲,只能在心底祈禱。
……
……
另一邊兒,沈羨和沈斌,則是騎著馬,沿著官道,向著東柳鄉策馬行去。
正是三月時節,田野翠綠惹目,堤岸兩畔楊柳依依,涼風陣陣襲來,芳草萋萋中的野花散發著清香。
“大哥為何不多派些兵馬?”趙朗眉頭微蹙,問道。
沈斌看向一旁隨行的自家兒子,心頭仍有些擔憂不勝,問道:“羨兒,你來說。”
沈羨此刻騎在馬上,略作思索,道:“父親是擔心打草驚蛇?”
他老爹可不是傻子,正處虛弱之時,還不多帶衙役。
沈斌道:“妖邪害人之后,就已失去蹤跡,此刻還會不會在東柳鄉,尚在兩可之間,單是妖邪感受兵煞之氣,就不出來了,我等又待如何?”
李彥道:“大哥說的是,妖邪難纏在于尋找其蹤跡。”
沈羨點了點頭,道:“所以父親打算如何除去妖邪?”
沈斌并未多言,道:“先去看看,隨機應變。”
說著,揚起馬鞭,眾人向著東柳鄉策馬疾馳。
等到了東柳鄉之時,天色已經昏沉,夕陽西下,晚霞滿天。
此刻,數人數騎,在夕陽下,身影被拉長,遠處谷河濁流濤濤,蜿蜒如蛇。
“我們先去驛站,二弟,你讓人通知鄉里的里正。”沈斌看著遠處的驛站,開口道。
趙朗應命一聲,然后帶著一個衙役去了。
說話間,沈斌等人進入驛站。
驛丞姓孫,帶領幾個驛丞,快步近前,躬身抱拳道:“見過少府。”
沈斌和李彥翻身下馬,沈羨也隨之下馬。
“今日要在你這里下榻了。”
孫驛丞笑道:“早已準備好了熱水、飯菜,少府和幾位兄弟進里間歇息。”
說話間,幾個驛丞上前牽過幾人的馬,去喂食草料。
沈羨此刻也隨著一行人進入驛站正廳,幾人落座,品著香茗,等候趙朗的消息。
而沈羨則是喚上了孫驛丞,來到廚房,準備熬一些參湯。
等到夜幕低垂,趙朗也將東柳鄉的一個里正喚到驛站。
那里正姓周,快步近前,臉上掛著諂媚的笑意:“小的見過縣尉大人。”
沈斌道:“好了,無需多禮,說吧,具體什么情況。”
周里正道:“沈縣尉,此事從上個月中旬就有了,斷斷續續發生了四五起,四五個青壯男子被吸成人干,現在東柳鄉人鬧得心惶惶。”
沈斌問道:“受害之人,除卻青壯男子,都還有什么共同特征?”
周里正想了想,說道:“這四人如果是有共同點,那么就是似乎都去過一座廟。”
沈斌眉頭緊皺,聲音不似往日的雄渾,問道:“什么廟?”
“也不知前朝哪一代留下的,都幾百年了,破敗的不成樣子,據說曾經是一座佛寺。”周里正解釋道。
沈斌疑惑道:“不是都搗毀了嗎?”
大景道家獨尊,但不意味著這片土地曾經沒有佛家,只是本朝立國百年,崇道抑佛,視佛家為異端邪說,而前朝大許時候,乃至更早的大梁,可是佛門昌盛,僧侶眾多。
所謂大梁四百八十寺,多少樓臺煙雨中。
沈斌皺眉道:“既然是那破廟存在妖邪,為何不派人扒了破廟?再放一把火燒的干凈?這些番外異道,在數百年前蠱惑人心,藏污納垢,哪怕是一點兒遺跡都不能留!”
本朝立國之初,大興道觀,對佛寺進行搗毀,并讓僧侶還俗,增加戰亂后的戶口人丁。
周里正面色尷尬,說道:“此事太過久遠,也沒有人在意,誰想出了這等事,現在更沒有人觸這個霉頭了,唯恐招惹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
李彥提議道:“兄長,今日天色不早,明日一早,前去一探究竟。”
沈斌點了點頭,道:“你且說說,這遇害的幾人都是何等情形。”
這會兒,孫驛丞也讓人準備了酒菜,笑道:“沈少府,邊吃邊談。”
沈斌點了點頭,然后與趙朗,李彥以及一干衙役擺放桌椅,準備吃晚飯。
而沈羨這會兒也熬好了參湯,來到廳堂,將熬好的參湯遞將過去。
孫驛丞笑道:“沈少府,這是令公子吧,當真生得一表人才,難得這番孝心,更是動人。”
一旁的里正也笑著附和道。
沈斌這會兒看著參湯以及自家兒子那額頭旁的灶灰,心頭也有暖流涌過,道:“洗把臉,吃飯吧。”
“是。”沈羨在衙役的侍奉下,用冷水洗了臉,然后落座下來。
“諸位,都動筷吧,先吃飯,等會兒商議公事。”沈斌作為此間品階最高的官吏,招呼道。
沈斌喝了參湯,原本略有幾許蠟黃的臉色恢復幾許紅潤,然后將真氣運行了下,緩慢煉化著人參的藥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