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亮。

齊淵驀然睜開雙眼，剛想坐起來，隨后又想到了自己應該很安全。

緊繃的身軀隨后放松。

他微微轉眸，看到臉邊正縮著一只圓滾滾毛球，卻是睡著的魔女肥啾。

陽光透過玻璃照進屋內，曬在這團胖鳥身上，將后側的翠色尾羽照得微微閃耀。

這魔女，還說給我守夜......

齊淵嘴角一抽，從潔白的醫療床上坐起。

“醒了？”從門口傳來了雌雄莫辨的沙啞聲音。

隨后走進了一個高挑身影。

齊淵點點頭：“幻副隊長，你沒睡？”

“并非，”珞忒絲淡淡道，“我昨晚按時下班，只是今天來得早。”

齊淵默默點頭。

珞忒絲看了他一眼：“呼吸還算平穩，能行動了嗎？能就跟我入城。”

“好。”齊淵利落下床，隨后伸手捧起睡得正香的小胖鳥，將她放在了自己的頭上。

伊莎細細地咕嘰了一聲，隨后穩穩揪住了他的一撮頭發，舒坦地縮了起來。

“咕~”

（阿淵，給我買早餐吃~）

珞忒絲靜靜看著他的行為，目光不由得落在圓滾滾的伊莎身上：“你的這個山雀很有靈性。”

齊淵朝她微笑：“嗯，她很聰明，是我的搭檔。”

說著，他活動了一下肩膀，感覺到渾身的肌肉都頗為酸痛。

接著抓起旁邊的亞麻短袖上衣套上。

“別漏了東西，走吧。”

珞忒絲動作利落，轉身先走了出去。

齊淵立刻拿上自己的金屬球棒跟上。

兩人來到前廳之后，看到了已經坐在了前臺內的艾爾瑪。

對方也同樣看了過來，露出了溫柔的笑容朝齊淵招了招手：“早啊，聽說你昨晚立了大功，傷勢好點了嗎？”

齊淵頷首致意：“嗯，已經不礙事了。”

珞忒絲在旁邊淡淡說：“不必強撐，你這傷勢沒有特殊治療的話至少三天不能劇烈運動，走吧。”

齊淵訥訥閉嘴。

“我這妹妹就是這樣掃興，”艾爾瑪朝他眨了眨眼，做出了一個加油的手勢，“你們是要去找娜塔莎治療吧？”

“對，托了幻副隊長的面子，有幸能請術士幫忙治療。”

齊淵輕聲回答。

“娜塔莎也是很好的人，”艾爾瑪笑意盈盈：“一定能把你的身體狀況恢復全盛的。”

齊淵輕輕點頭，隨后告別溫柔的文員，跟上了已經走去打開了房門的珞忒絲。

出到門外，只見一輛看起來低調卻精巧的馬車停在路邊。

齊淵看向珞忒絲，對方已經邁開腳步率先走向了馬車。

穿著正式如管家般的車夫早已守在車廂，恭敬地微微欠身打開車門。

“上來。”珞忒絲抬腳登上車廂。

齊淵也利落地走過去登上了車廂。

車夫為兩人關上門，去前方等車牽上了韁繩。

很快，馬車便輕快地動了起來。

*

車廂之中，兩人面對而坐。

珞忒絲摘下了那銀白色的渡鴉面具，抬頭看向齊淵，眼神帶著一絲探究。

她發現，對面的這個下屬雖然從裝束和外表上看，是明顯的下城區窮人形象。

但在神態上卻又與那些貧民有顯著區別。

正常的下城區民眾，即便是那些已證實武道天賦頗佳的天才或是習武有成的年輕武者——

短時間內其實都很難改變因為常年貧困而自然而然低人一等的氣質。

眼前的齊淵卻不同。

他姿態不卑不亢，目光平和且堅定，即便受到珞忒絲注視也沒有任何窘迫，只是平靜和帶著疑惑回看過來。

仿佛在其心中，無論是內城的貴族還是武道的強者，在本質上都是平等的存在。

但是，偏偏他的穿著如此貧寒，實力也說不上多么優秀，就連見識上也和普通下城區的貧民差不多。

想到此處，珞忒絲輕聲問道：“齊淵，你是從哪個貴族流落在外的旁系？”

摘掉那渡鴉面具后，沒有了變聲術式的調整，她的原聲得以被齊淵聽到。

音色清澈且語調平淡，聽起來宛若山間冷泉。

齊淵搖頭：“我并非貴族，從出生便與父親在下城區過活。”

“嗯，”珞忒絲也只是隨口一問，她更在意的是其他方面，“能夠斬殺十多個無面，你的吐納術練到什么程度了？”

齊淵如實告知：“剛練入門，還沒什么成效。”

珞忒絲目光微動：“還沒到正式兇級就有這等戰力，你的......”

她看了眼齊淵腰間掛著的球棒：“你的刀術看來相當不錯。”

“還行，”齊淵也看向對方那銀灰色又偏白的發色以及類似的瞳色，“幻副隊長，你真是艾爾瑪的妹妹？”

珞忒絲似乎被問過不少次這問題，不以為意地回答：“貴族的常見情況——同父異母。”

齊淵立刻識趣地轉移話題：“嗯，幻副隊長，能否告知一下，我若是想成為正式渡鴉，需要什么條件？”

珞忒絲微微歪頭：“正常情況下，達到兇級的第二重境界可以申請考核，通過就獲得渡鴉身份。”

她看了齊淵一眼，想了想補充說：“如果你的實戰能力足夠強，也可以未達境界就考核，但橫死的可能性會高很多。”

“明白了......”

齊淵表示了解。

接著，兩人都陷入了沉默。

氣氛愈發尷尬之時，把齊淵的頭發當窩的伊莎陡然冒出頭來：

“咕嘰？”

（這是哪里？）

隨后她就看到了對面的珞忒絲，圓咕嚕的小眼睛立刻亮了起來。

“咕~”

（哈哈，艾爾瑪的高冷妹妹~）

她當場從齊淵頭上跳起，拍著小翅膀飛到了珞忒絲眼前。

冰山般的女劍客，和假裝小鳥的魔女默默對視兩秒。

接著，伊莎恬不知恥地湊了上去，一頭從領口鉆進了珞忒絲嚴嚴實實的風衣里面。

珞忒絲：“......”

齊淵：“......”

這發癲的魔女！

齊淵在對方無語的目光注視下有點尷尬。

下一刻，就見小胖鳥的圓腦袋又從珞忒絲胸前的風衣排扣之間鉆出來：

“咕嘰嘰嘰~”

（阿淵~雖然看不到她的臉，但她身材很好喲，不比艾爾瑪差~）

接著，她就被珞忒絲一把逮住從風衣中抓了出來。

“咕！？”

然后，就在驚慌間被珞忒絲輕輕握在手里遞給齊淵：

“管好你的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