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來了!”
剛開學的寶根一陣風沖進屋里。
立即遭到了柳茹茵的一陣拍打。
“簾子別掀太猛!嬸兒還在月子里呢。”
寶根懶得理她。
嬸兒在里屋一直沒出來過,里屋還隔著特厚的棉被簾子,柳老二就是喜歡大驚小怪。
跟獻寶似的,寶根從書包里掏出一袋奶粉來在柳茹茵跟前晃了晃。
柳茹茵驚喜起來。
“你們景川能人家的小孩真多,沒想到還真被你換來了一袋!”
“這回嬸兒半夜總算能睡個好覺了!”
宋家珍聽到動靜急忙從里屋出來。
她拿過奶粉先看了看,果然是之前發給北俄專家的那批編號,就是生產日期被人刻意磨掉了。
她小心剪開倒了點出來自己試了試。
嗯,應該還在保質期之內,但也必須盡快吃。
“寶根你記得明天上課把錢和票給你同學帶過去。”
“知道了。”
等解衛軍進門的時候,宋家珍和柳茹茵已經把飯做好了。
三個小的已經提前坐在了桌子邊。
解衛軍看到屋里的人忽然一愣。
“我叔呢,今天怎么還沒下班?”
說話間外頭便響起了林靖遠急促的腳步聲。
“回來晚了,回來晚了!”
林靖遠笑呵呵的在門口先撣了撣身上的雪花,這才小心的挑著簾子進了屋。
“本來都已經下班了,但各片區各小組卻突然通知臨時開會。”
“開了半個多小時,當大領導都光樂了,倒把我們都聽得云里霧里的!”
“開會不就這樣?”
里屋簾子后頭傳來了陳玉蓮的笑聲。
“反正我們學校每次開生活會,我能聽懂一半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林靖遠沒有急著進里屋,準備先在外屋把身上熱乎熱乎。
“總之吧,應該是喜事。”
林靖遠似乎想起了什么有點得意。
“散會的時候,我們片區的大領導剛好從我身邊過。”
“他拍著我的肩膀問我是不是四天前家里剛添了孩子?”
“我說對啊。”
“領導居然笑瞇瞇的感慨萬千,說那個日子特別好。”
“我呢,就好奇問了一句。”
“沒曾想居然是領導親戚家的閨女在當天年紀達標,訂了婚。”
林靖遠一邊招呼孩子們開吃,一邊搖搖頭。
“看來他那個親戚和他家的關系還真不錯,上次我們組連出了三個好項目和大成果,我也沒看見他這么高興過!”
正和林擁軍在搶一塊咸菜頭的寶根手里的筷子微微一頓。
咸菜頭被林擁軍飛快的扒拉到了自己碗里。
“叔,知道你們片區大領導家親戚姓什么嗎?”
林靖遠端起碗隨口說了一句。
“我聽幾個大領導隱隱約約說了一個姓,好像姓邱?”
啪嘰。
寶根手里的筷子直接掉在了地上。
姓邱?
馬上就要出嫁了!
九歲的小孩猛的站了起來,一蹦三丈高!
普天同慶!
隨后眼淚嘩嘩的往下流。
以一個成年人的思維重生到這個年代,寶根一路走來從太多人的身上了解到此時的外交有多難!
幾乎是個國家都想在這里找存在感。
有太多的敵人亡我之心不死!
但他也知道當羅布泊上空冉冉升起蘑菇云的時候,這一切都將被掃平。
新生的國度才真正得到了安寧和穩定。
從此,你在外頭說的話都會有人認真聆聽!
哪怕是他們小學生以后再面對北方來的同齡人時,也不用為難的講究什么進退有據。
凡事要講究一個度,既不能得罪對方,又不能讓對方看輕,簡直為難死人了!
有了邱小姐,寶根覺得自己這個總隊長的腰桿子瞬間硬了十倍不止!
“這孩子,咋還哭上了?”
林靖遠哭笑不得的急忙安慰寶根。
來了家里快一年了,他就沒見過寶根什么時候掉過金豆子。
今兒還真是邪了門。
寶貝興奮到當晚沒睡著,翻來覆去的生怕自己猜錯了這個。
這可是提前了整整三年多!
羅布泊里的那幫書生和戰士真是太拼了。
“好丑的黑眼圈!”
第二天上課時寶根總打哈欠,被梅子一邊笑著吐槽一邊報復性的拍他打哈欠的嘴巴。
江老師也沒怪寶根上課睡覺,而是直接把他趕去了大隊部睡。
“嘿嘿,”劉老頭一見寶根這對黑眼圈就樂了,“小小年紀,想什么睡不著呢?”
總隊長同學有些為難:“您知道的,我懂事早……。”
劉老頭笑了,寶根說的這個話,他也就信個二五八萬。
“你小子不會想來一句昧昧我思之吧?”
文化人開車,果然是如此的清新自然。
可惜寶根沒有如他所料的回答那個文化人的梗:哥哥你錯了。
寶根神秘兮兮的。
“劉老師,我最近不從儒學,在改修易經。”
“我就這么掐指一算,誒,不出三個月。”
“保準您會抱頭痛哭一整天!”
“老頭我給你一戒尺!”
……
柳茹茵在看一封信。
信里的筆跡她從來沒有見過,但她知道對方是誰。
信是柳嫻蓉寄來的。
對方在信里并沒有提及母女之類的事情,而是請她去旁聽一場審判。
時間是在周六下午。
去與不去,都由柳茹茵自己決定。
就在她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柳嫻蓉已經帶著兒子離開國內去了歐洲。
顧家似乎迎來不一樣的際遇。
柳茹茵本不打算去的,但到了開庭的時間,她還是鬼使神差的坐在了旁聽席上。
莫二姐的罪名定了,數罪并罰,死緩。
她做的事與她親女兒關聯不大,汪清萍只是被訓誡一番后釋放。
柳茹茵一個人在旁聽席上一直坐到這里關門……。
第二天師大附中的課堂上,就在寧屹川發現自己的同桌一再走神之際,忽然,震耳欲聾的歡呼聲從大街小巷周圍各處爆發出來。
學校里的廣播忽然在上課的時候被打開。
校長顫抖的聲音在廣播里嘶喊。
“根據剛剛最高廣播電臺臨時發布的消息,同學們~!我們的YUAN子彈在今天試爆成功了~!!!!”
“同學們~,歡呼吧~!!!”
前一秒還神思不屬的柳茹茵猛的張大的嘴巴尖叫著、笑著哭了出來!
和自己的同桌情不自禁的抱在一起,又蹦又跳!
本來也興奮到不行的寧屹川此刻卻覺得有些尷尬。
他不是嫌棄柳茹茵,恰恰相反,一個對生活和家庭無比熱愛的柳茹茵給了他太多的感悟。
這輩子的柳茹茵完全沒有在這最困難的時期積累太多的負面情緒。
因為某個老三的出現,家里的日子和她的學習生活都變得與眾不同起來。
只要柳茹茵想,她就完全可以安安靜靜、開開心心的做回一個十五歲的少女。
寧屹川很羨慕柳茹茵,雖然兩人都失去了自己的父母,但她卻過得如此簡單和快樂。
每次看到柳茹茵的笑容,他變回覺得自己終有一天也會再次變得快樂和簡單起來。
少女的擁抱香軟而有力。
柳茹茵實在是太興奮了,邱小姐的橫空出世讓她一時忘乎所以。
直到她發現被自己抱住的家伙忽然變得僵硬起來。
一抬頭,四目相對。
柳茹茵瞪了他一眼:“這么高興的事,你在想什么?為什么臉紅?!”
好在老師們比他們更興奮。
“同學們,還待在教室里干什么?去,都去,上街去,游行就要開始了~!!!”
......
“啊哈哈哈哈~~~~。”
大隊部的玻璃在一個勁的哀鳴。
誰能料到劉老師這么大年紀了笑起來的聲量能達到這個程度。
老頭又哭又笑,還跳上桌子唱起了京劇。
弄得寶根都不好意思和他提起當初打賭的事。
梅子的尖叫一直在持續,全校女生都一個樣子,不到嗓子完全啞了根本不會停下來。
宮愛珍一直在翻跟頭,攔都攔不住,她覺得自己今天能翻一萬個。
何亞麗和閨蜜夏曉娟抱在一起轉圈,旁邊還有人在數:“一百二十七、一百二十八~~~。”
丁班整個教室沒有人站在地面,都在課桌上蹦跶。
關老二和劉思敏囂張的從每個人的課桌上蹦過,但沒有人生氣。
唐向陽一臉通紅的看著窗外的紅旗,眼淚嘩嘩的流。
田春蘭把自己藏在門后頭,不停的哭著抹眼淚。
梅志強這個大塊頭最是沖動,他和幾個體育生爬上樓頂,在樓頂瘋狂的揮舞五星紅旗。
上課期間從來不開啟的小學大門忽然敞開。
哭得梨花帶雨的劉校長大手一揮。
“景川小學、中學全體師生上街慶祝~!!!”
一面面五星紅旗從各個學校、單位、街道、胡同飄飛而出,在京城的各個大街上匯聚在一起,化作一片歡騰的紅色海洋。
寶根他們上的是地安門大街。
滿眼都是拼命是揮舞的紅色旗幟,滿耳朵都是撕心裂肺的激動吶喊。
“新中國萬歲~!!!”
匯聚成海洋的吶喊聲如同翻滾的天雷。
有些建筑上的玻璃甚至因此發出了開裂的聲音。
景川的小學生擠在人群里根本看不到周圍太遠的情況。
寶根有主意。
他給一個在笑著大叫的男同志塞了一顆糖。
“叔叔,能抗起我來看看么?”
那人哈哈大笑二胡不說就把寶根舉起來騎在了自己脖子上。
有了這個示范,景川小學的孩子們頓時遭到了哄搶。
數百個孩子都被亢奮的人們舉過頭頂或者直接騎上肩膀。
寶根看著周圍的同學,沒有放棄這個好機會,立即帶頭唱了起來。
還略顯稚嫩的聲音在人群里顯得微不足道。
“五星紅旗~~迎風飄揚~~。”
梅子立即跟了上來,她清亮的聲音立即吸引了周圍的人群和同學們。
“勝利歌聲多么響亮~~。”
第三句歌詞不知有多少人參與了進來。
“歌唱我們親愛的祖國~~~。”
聲浪開始同拍。
“從此繁榮富強~~~。”
寶根和梅子都唱到嗓子啞了,其他的小伙伴都是一個德性。
再次見面的事后,一堆小蘿卜頭只能互相打手勢進行興奮的交流。
他們再次見面的地方是一輛公交車的車頂,說實在的他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來的!
......
全國各地、大江南北、高山與雪原、荒漠與雨林,工廠、學校、大街小巷,無數的人們帶著狂喜和眼淚涌上街頭。
就在幾小時前。
當羅布泊里的蘑菇云冉冉升起的那一刻,無數戰士們瘋狂的沖出掩體,不顧核輻射的威脅開始盡情的狂歡。
炎黃不死,漢唐歸來。
積弱百年,且聽龍吟。
與此同時,一架由中華婦女駕駛的戰機冒著強大的輻射義無反顧的穿越了蘑菇云。
這架戰機的目的是收集蘑菇云的各種數據。
明知道此舉的最終結局就是凋零,但她們依然義無反顧。
......
窗外的游行人群無邊無際。
北俄援建項目善后小組居住的計委招待所里,則是哭聲震天。
尤其是那些白發老人,時而笑聲和哭聲夾雜在一起,情緒的波動根本無法控制。
清廷的無能、民國的腐朽,他們都是從最絕望深淵里生生爬出來的人。
強烈的危機感一直在催著他們日以繼夜的工作著。
直到邱小姐的來臨,所有人心底的大石這才碎裂。
林靖遠的歡慶方式與眾不同,他和幾個部隊里出現的人把化學老頭一個勁的往天花板上拋。
他們在隊伍里就是這么干的。
干瘦的化學老頭一臉是淚,還在拼命叫囂。
“林靖遠,你們虛了?把老頭我拋高一點~~~,加油啊~!”
......
謝欣月沒想到自己居然有這樣的體力,她一口氣從招待所跑到了街道派出所,擠開那么多人群居然一點累的感覺都沒有。
在見到楊興民的那一刻,她整個人合身撲上,壓制了半天的尖叫這才釋放出來。
楊興民哈哈大笑著抱著謝欣月一連轉了七八個圈,然后兩人緊緊的抱在了一起。
分局二樓的小窗戶邊。
解衛軍和宋家珍緊緊的互相扣住手指,兩人的手依然在微微顫抖。
滿洲里口岸的對面。
北俄士兵們疑惑的看著對面的兔子人在瘋狂的慶祝。
“他們這是怎么呢?”
“難道是被餓得集體出現了幻覺?”
“有古怪,立即上報!”
但讓所有人都猜不到的是,兔子居然會在第一時間把這個消息通知給哪個國家?
“納尼?”
“這、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