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義廳的木門轟然破碎。
不是被撞開,是被數道狂暴的身影硬生生撞成了漫天紛飛的木屑。
冰冷的雨氣、濃烈的血腥味,混合著鐵甲的冰冷氣息,如同洶涌的寒潮,猛地灌了進來。
當先幾名錦衣衛的刀鋒上,還淋漓地滴落著不知是雨水還是血水。
錦衣衛進軍速度奇快,迅速攻擊到了聚義廳。
醉意被死亡的寒風瞬間吹散,王黑虎猛地從鋪著虎皮的大椅上彈起,巨大的身軀帶起一陣風。
那柄倚在桌旁,足有百斤重,通體黝黑,遍布猙獰鐵刺的兇器狼牙棒已被他單手抄起,沉重冰冷的觸感瞬間貫通全身。
“鷹犬受死。”
王黑虎的咆哮如同受傷的猛虎,在死寂的大廳里炸開。
沖在最前面的是小旗鄭江,頭盔下的眼神透著一種訓練有素的冷酷和殺意。
看到匪首王黑虎,以及狼牙棒,瞳孔本能地一縮,腳步卻未停,手中腰刀帶著破風聲直劈而來。
王黑虎舞動狼牙棒,帶著全部的暴怒和力量,劃出一道沉重的黑色弧線。
狼牙棒撕裂空氣,發出沉悶的嗚咽。
沒有花哨的技巧,只有最原始、最野蠻的力量傾瀉。
“鄭江閃開。”
任思道大喝一聲,提起身邊的長槍擲向王黑虎。
王黑虎不得不提棒格擋這威力巨大的一槍,這也給了鄭江躲閃的機會。
見不可力敵,鄭江轉身殺向其余土匪,把王黑虎留給總旗任思道。
任思道手持一把玄階繡春刀,威勢十足的看向王黑虎。
“換個高手來了,正好拿你祭爺爺的棒子。”
王黑虎瞪著血紅的雙眼,死死鎖定任思道,獰笑道。
話音未落,王黑虎動了。
他巨大的身軀爆發出與體型不符的迅猛速度,狼牙棒被他單手掄起,帶起一片令人心悸的嗚咽聲。
沉重的棒影撕裂雨幕,卷起大片渾濁的水花,帶著開山裂石般的恐怖威勢,當頭朝任思道砸下。
這一棒毫無花巧,純粹是力量與毀滅的宣泄,仿佛要將任思道連同他腳下的石板一同砸成齏粉。
任思道瞳孔微縮,在狼牙棒臨頭的瞬間,并未橫刀抵擋,而是側身進步。
足下在濕滑的青苔石板上猛地一蹬,身體如鬼魅般貼著狼牙棒狂暴的軌跡切入。
繡春刀“錚”然出鞘,清冷的刀光在雨夜中一閃而逝,如同毒蛇吐信,直刺王黑虎因全力揮棒而暴露的右腋下空門。
“噗嗤。”
刀鋒入肉的聲音被雨聲掩蓋,但王黑虎的怒吼卻如炸雷般響起。
他腋下瞬間飆出一道血線,混入雨水迅速暈開。劇痛非但沒讓他退縮,反而徹底激起了他的兇性。
“狗官,受死。”
王黑虎狂吼,受傷的手臂肌肉賁張,硬生生止住狼牙棒的去勢,龐大的身體以左腳為軸,一個狂暴的回旋。
狼牙棒借著旋轉的離心力,由下至上,劃出一道致命的弧線,橫掃千軍。
目標是任思道的腰腹,棒風所及,連飛濺的雨滴都被震碎成水霧。
任思道眼神一厲,繡春刀往地上一點,整個人趁勢飛向空中,自上而下,繡春刀直取王黑虎。
王黑虎連忙狼牙棒回擋,但是兵器質量較之任思道的繡春刀,相距甚遠。
加之任思道是煉筋境圓滿,加持玄階繡春刀,狼牙棒斷,王黑虎,死。
冷楚凡本來準備躲在暗處進行突襲的,沒想王黑虎戰力太拉胯了,三兩招就被錦衣衛給干掉了。
眼見沒有機會偷襲,單憑自己自己靠暴血丹堆積積起來的煉筋境界,可不是此人的對手。
一念至此,便起了撤退的心思,但是沒想到,右腳一不小心碰到了留在地上的空酒壇。
“喝酒誤事,這些嗜酒如命的酒瘋子,真是難成大器。”
冷楚凡暗罵。
動靜雖然不大,但是,煉筋境圓滿的任思道,久經戰陣,又是在這種敏感的時刻,一下就察覺到聚義廳里的不對勁。
“匪首已死,其余人還不速速投降?”
任思道先聲奪人,用上了練筋圓滿的內力,一聲大喝。
場上打斗雙方俱是一驚,動作也為之一滯,隨即錦衣衛這邊得知匪首一死,戰意更勝。
土匪一邊,聞聽驍勇善戰的大當家,居然被殺了,瞬間戰意全無。
部分土匪當即扔下武器,跪地乞降。
“投降者免死。”
趙豐等人知道大勢已定,也不愿意增加徒增己方傷亡,高聲大喊。
其余錦衣衛橫刀胸前,也是一起配合大喊。
越來越多的土匪開始放下武器,跪地投降,練兵各小隊人員迅速向山寨練功場上聚攏。
冷楚凡知道自己此時已經無法安然撤退,假意走出來投降,順勢尋找偷襲機會。
明面對打,自己斷然不是那錦衣衛總旗的對手。
王黑虎就是前車之鑒,但是偷襲之下,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只要除了那百戶,其余人應該都不是自己的對手。
說不定可以逆風翻盤,到時候直接奪了這山寨,自己當寨主,豈不美哉?
眼見冷楚凡從聚義廳走出來,任思道手握繡春刀,并未放松警惕。
因為大意被對手意外干掉的事情,他聽得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官爺神兵天降,一舉將那王黑虎消滅,真是立下不世奇功。”
“我等本是山下良民,迫于王黑虎的淫威,這才落草為寇,還望官爺明察。”
冷楚凡說完,緊接著又給任思道作揖以示討好和感謝。
“黑虎寨為禍一方,阻斷商路,以致天怒人怨,爾等的情況,錦衣衛自會查明,若是良民,自有寬宥之策,”
任思道接著冷楚凡的話往下說,按在繡春刀上的手挪了挪,本來準備繼續發表看法,高談闊論一把。
忽然,三支帶著藍光的暗箭,從冷楚凡袖里射出,直撲任思道,暗箭明顯是淬毒過,而且是劇毒。
任思道見狀,一邊抽刀格擋,另外運轉四海步,急忙閃身躲避。
就在任思道心神劇震的瞬間,冷楚凡身影如鬼魅般貼地滑至他身側。
白皙的手掌無聲無息攻擊到任思道身前,掌風已距離任思道近乎咫尺之間。
沒有驚天動地的聲響,任思道只覺得一股冰冷徹骨、又帶著詭異震蕩的力道向他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