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風龍廢墟深處。
幾道幽暗的身影正圍繞著匍匐在地、痛苦低吟的東風之龍。
晦澀的咒文自深淵法師口中喃喃而出,污穢的能量如同鎖鏈,不斷纏繞上特瓦林布滿傷痕的身體,試圖將那早已千瘡百孔的意志徹底拖入深淵。
就在這時——
天色驟暗。
并非自然的日暮,而是無數濃重的烏云自四面八方洶涌而來,仿佛整片天空都在瞬間被某種恐怖的情緒所吞噬。
狂風開始尖嘯,卻不是源于風龍廢墟本身固有的紊亂氣流,那風中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令人靈魂戰栗的怒意。
正在施法的深淵法師們猛地一顫,咒文戛然而止。它們驚惶地抬頭望去——
只見高空翻滾的烏云之下,一道身影靜靜佇立。狂風卷起他的衣擺和黑發,面容模糊不清,唯有一雙眼睛,如同撕裂黑暗的血月,散發出妖異、冰冷、不似人間所有的紅光。
那是什么?!
“你…你是誰?!”
為首的冰深淵法師聲音尖利,帶著無法掩飾的顫抖,手中的法杖下意識地指向空中的不速之客。
它們試圖催動特瓦林,將這股突如其來的威脅撕碎。
“快!攻擊他!”
然而,無論它們如何催動埋藏在特瓦林體內的詛咒結晶,往日狂暴的魔龍此刻卻毫無反應。
深淵法師們愕然回頭,只見特瓦林巨大的琥珀色龍瞳,不知何時竟也染上了一片詭異的血紅,瞳孔中浮現出與空中那道身影眼中一模一樣的、緩緩旋轉的詭異花紋!
特瓦林發出一聲低沉的、仿佛解脫又仿佛被徹底掌控的嗚咽,巨大的龍翼猛地展開,竟是毫不理會下方驚呆的深淵法師,自顧自地沖天而起,很快便消失在了濃厚的烏云之中。
將特瓦林這個“友軍單位”暫時移出戰場后,逸塵那雙萬花筒寫輪眼終于緩緩下移,冰冷的目光鎖定了下方那幾個渺小、丑陋、此刻正因恐懼而瑟瑟發抖的深淵法師。
他這輩子,從來沒有這么生氣過。
他已經紅了。
他的新房!
他辛辛苦苦賺錢、還沒享受過一天的美好生活!全沒了!
而罪魁禍首,就是眼前這幾只嘰嘰喳喳的…臭!蟲!
逸塵的嘴角,緩緩勾起一個極度冰冷、甚至堪稱邪惡的弧度。
那笑容里沒有半分往日的陽光,只剩下滔天的怒火和一種近乎殘忍的玩味。
“準備好…”
“…隨風而逝了嗎?”
話音落下的瞬間,整個風龍廢墟…不,是整片區域的風元素力,以前所未有的瘋狂姿態暴動起來!
肉眼可見的氣流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如同百川歸海,形成一個籠罩了整個風龍廢墟遺址的、接天連地的超巨型龍卷風!
風壁之厚,能量之狂暴,幾乎要將空間都撕裂!
廢墟的殘垣斷壁被輕易卷起、碾碎,草木連根拔起,瞬間化為齏粉。天地間仿佛只剩下了這毀滅性的風嘯!
逸塵懸浮在風眼的最中心,這里反而是一片詭異的平靜。黑發在紊亂的氣流中狂舞,血紅的萬花筒冷漠地俯視著下方在風暴中絕望掙扎、連慘叫都被風聲吞沒的黑點。
自那日后,蒙德官方發布的最新版地圖上,風龍廢墟這個地名,被永久地抹去了。
并非因為更名,也并非因為遺忘。
而是因為......
當西風騎士團的偵查騎士安柏小心翼翼飛抵原風龍廢墟區域進行勘察時,她看到的,只有一片無比平整、光滑、仿佛被什么至高存在用抹布狠狠擦拭過一遍的…巨大空白盆地。
寸草不生,片瓦不存。
連一點曾經存在過文明遺跡的痕跡,都找不到了。
而此時,早已飛遠的特瓦林猛地晃了晃巨大的頭顱,眼中那妖異的血紅如潮水般褪去,恢復了清明的琥珀色。
我是誰?我在哪?我剛才……好像不由自主就飛走了?
它茫然地回顧四周,隨即猛地被遠處那通天徹地、連接云與地的恐怖龍卷風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即使相隔如此之遙,依舊能感受到那風暴中蘊含的、足以撕碎一切的狂怒意志,以及那純粹到令人心悸的磅礴風元素力。
一滴巨大的、冰冷的汗珠,悄無聲息地從它的龍鱗上滑落。
這……這是何等偉力?!
那個黑頭發的小子……他到底是什么來頭?!
莫非……
一個難以置信的念頭闖入特瓦林的腦海。
莫非是新晉的風神不成?!
難道……難道巴巴托斯他已經……
想到這里,又聯想到數百年的孤寂、痛苦與被遺忘,巨大的悲傷瞬間淹沒了特瓦林。
它垂下頭顱,發出一聲低沉而哀戚的嗚咽。
巴巴托斯……
原來……你已經離我而去了嗎……
就在它沉浸在悲傷中無法自拔時,一道熟悉到刻入靈魂、輕快得有些欠揍的聲音,帶著笑意,突兀地在它耳邊響起,近得仿佛有人就湊在它的耳朵邊上吹氣:
“喲,特瓦林,好久不見~怎么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
特瓦林巨大的身軀猛地一僵,如同被雷擊中。
它幾乎是機械地、帶著一種難以置信的驚駭,猛地扭過巨大的頭顱——
只見那位身著綠色披風、帽檐別著塞西莉亞花的馬尾辮少年,正笑嘻嘻地懸浮在它身旁。
溫迪看著特瓦林那副如同見了鬼的模樣,疑惑地眨了眨眼。
“怎么用這種眼神看我?”
特瓦林:“!!!!!!”
短暫的、死一般的寂靜后,一聲混合著狂喜、憤怒、委屈和極度震驚的龍吼,猛地炸響在云霄之間,震得周圍的云層都散開了一圈!
“巴——巴——托——斯——!!!”
“你沒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