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風波過后,兩人一同前往留云借風真君日常清修的主洞府。
留云借風真君見兩人一同前來,且申鶴似乎格外緊跟著逸塵,眼神微妙地閃爍了一下,但并未多問,只是清了清嗓子,開始今日的教學。
“今日,為師便傳授你符箓之道的基礎。”
留云借風真君展開翅膀,仙力流轉,在空中勾勒出幾個基礎符文的雛形,
“符箓乃溝通天地、借法自然之媒介,需以仙力或元素力為引,以特定符文架構……”
她講解得細致,演示得也標準。
然而,逸塵聽著聽著,感覺聽不太懂,于是他開了萬花筒。
在寫輪眼的極致洞察與復制能力下,留云借風真君每一個符文的筆畫走向、元素力注入的細微節奏,都如同被徹底解析的圖紙,清晰地烙印在他的腦海和本能里。
“……此乃最基礎的‘驅邪’符,看好了,仙力需如此運轉……”
留云借風真君演示完畢,正準備讓逸塵自己嘗試摸索。
卻見逸塵眨了眨眼,手指抬起,指尖風元素力匯聚,依樣畫葫蘆——不,是比葫蘆畫瓢還要精準完美地,在空中瞬間勾勒出了一個一模一樣的“驅邪”符!
符文光華流轉,結構穩定,甚至因為注入的是他精純的風元素力,顯得更加靈動幾分!
留云借風真君:“……?”
一次就會?
雖說基礎符簡單,但這天賦也……
她定了定神,繼續教授下一個稍復雜些的“避塵”符。
逸塵看完,寫輪眼微閃,抬手又是一次成功!
“凝水”符?看一次,會了!
“生火”符?看一次,又會了!
“輕身”符?看一次,不僅會了,他順手給自己拍了一個,差點飄到洞頂上去!
留云借風真君從最初的驚訝,到后來的麻木,再到最后的……心力交瘁。
她感覺自己不是在教學,而是在進行一場高強度、無間歇的符箓演示會!
每一個符文剛演示完,還沒來得及喘口氣,旁邊那個怪物徒弟就已經完美復刻出來了!
甚至連她偶爾因為習慣性帶出來的個人風格小尾巴,都被他一絲不差地學了去!
這教學體驗,簡直毫無成就感可言!
甚至讓她對自己研究了千百年的符箓之道產生了一絲懷疑——難道其實很簡單?
終于,在連續教授了幾十種基礎符箓,并且逸塵依舊眼神亮晶晶地等著她演示下一個時,留云借風真君猛地收住了翅膀。
她感覺翅膀尖都在微微顫抖,那是仙力消耗過度兼心累導致的。
仙鶴有氣無力地甩了甩翅膀,聲音都帶上了幾分疲憊和滄桑:
“好了……好了……今日便到此為止吧……”
“這些基礎符箓,你……你且先自行熟悉、融會貫通去吧……”
她頓了頓,忍不住低聲嘟囔了一句。
“再教下去……本仙這點仙力……怕是都要被你給榨干了……”
她需要立刻、馬上、回去打坐回回藍,順便安撫一下自己受到嚴重沖擊的教學信念。
這徒弟,收得真是太傷仙了!
見留云借風真君一副仙力透支、急需靜養回藍的“燃盡”模樣,逸塵這才意猶未盡地關閉了寫輪眼。
基礎符箓一下子就學完了,他感覺渾身精力還沒發泄完,立刻蹦蹦跳跳地跑去找申鶴了。
“師姐師姐!你在干嘛呢?”
他老遠就看到申鶴在另一處平臺上練槍,息災舞動間寒光凜冽,煞氣與仙力交織,帶著一種凌厲的美感。
申鶴聽到他的聲音,立刻收勢停下。
她轉過身,看向跑過來的逸塵。
“修行結束了?師父所授的符箓之道……可還順利?都學會了嗎?”
她記得師父教授的東西往往深奧,擔心逸塵一時無法掌握會受挫。
逸塵聞言,立刻挺起胸膛,雙手叉腰,下巴揚得老高。
“那當然!我是誰?我可是修仙天才!師父教一遍我就會了!毫無難度!”
那副臭屁的樣子,若是讓此刻正在洞府內打坐回血的留云借風真君看到,怕是又要氣得羽毛炸開。
申鶴看著他活力四射、自信滿滿的樣子,眼底深處掠過一絲微不可察的欣慰。
她順著他的話問道:“既已學會,可要再練習一番?”
“不用不用!”
逸塵大手一揮,為了證明自己所言非虛,他指尖隨意在空中劃過,風元素力如同最聽話的筆墨,瞬間勾勒出數道不同的基礎符箓。
驅邪、避塵、凝水、生火……一個個符文光華流轉,結構穩定,信手拈來,果然熟練得不能再熟練。
“看!我說了吧!已經熟練了!”
逸塵炫耀似的讓那幾個符箓在空中轉了一圈,然后才散成點點青光。
申鶴看著他那堪稱妖孽的學習速度和展現出的天賦,心中由衷地為他感到開心。她的師弟,果然是如此優秀,如此耀眼。
然而,這份開心的背后,一股更深沉的失落和自責卻如同冰冷的暗流,悄然涌上心頭。
他如此天才,如此純粹,如同未經雕琢便已光華萬丈的璞玉,未來注定要在仙途之上大放異彩,前途不可限量。
可就是這樣好的師弟……他清清白白的修行之路……卻因為自己那“不堪”的舉動,被蒙上了污點……被自己……毀了清白。
這個念頭像一根冰冷的針,刺痛了申鶴的心臟。
那份沉甸甸的負罪感不僅沒有因為逸塵的天才而減輕,反而變得更加沉重。
她覺得自己玷污了一件舉世無雙的珍寶。
申鶴微微垂下眼眸,掩去眼底翻涌的復雜情緒,只是輕聲應道。
“……嗯,師弟果然天賦異稟?!?/p>
她的語氣依舊平靜,但那份潛藏的黯然和更加堅定的“負責”決心,卻只有她自己知曉。
如此天才,更需呵護。
既已是我之過,便更需由我,來擔起這份責任,護他道途無憂。
娶他之心,絕不動搖。
逸塵見申鶴問完后便沉默不語,便好奇地湊近了些,幾乎要貼到申鶴面前,眨巴著眼睛追問:
“師姐,你剛才問完就發呆,在想什么呀?”
申鶴被他突然放大的俊臉驚得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識地微微后仰了半分:
“……無事。”
她略一停頓,仿佛只是隨口一提,將話題自然地引向了自己真正想探究的方向。
“只是忽然想到,似乎一直未曾仔細問過師弟……家中之事。”
申鶴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只是普通的關心,而不是在進行某種至關重要的“婚前(?)背景調查”。
但心里卻已經開始飛速盤算。
提親需要哪些步驟?
是否需要先拜會對方長輩?
師弟家中還有何人?性情如何?
是否會同意……?
逸塵一聽是問這個,立刻放松下來,還以為是什么嚴肅的問題呢。
他干脆拉著申鶴坐到旁邊的石凳上,一副要促膝長談的架勢。
“我的事?什么事???師姐你想知道什么?我家里的情況嗎?”
“我家就我一個人啊!
蒙德的房子都還在裝修呢!
哦對了,我在蒙德最好的朋友是優菈,她人超好的,就是總喜歡說‘這個仇我記下了’,其實心腸特別軟!
還有琴團長,對我可照顧了!
哦,還有凱亞,他是個獨眼龍……”
他噼里啪啦說了一堆,重點全放在蒙德的親朋好友上,關于“家庭”的核心信息——“就我一個人”——被他用非常輕松的語氣帶過,仿佛這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申鶴聽得非常認真,尤其是捕捉到“家中就我一人”這個關鍵信息時。
家中無人?
這意味著……提親時,無需經過繁瑣的長輩環節?
或者說……只需他本人同意即可?
這個發現讓申鶴心中一定,感覺事情的難度似乎降低了不少。
但與此同時,一股更深的憐惜之情也油然而生。
原來師弟也是孤身一人……
難怪他性子如此跳脫獨立,原來是無人依靠,只能自己照顧自己。
申鶴自動將逸塵的話理解成了“孤苦無依、獨自漂泊”,看向他的眼神不由得更加柔軟,那份“必須對他負責到底”的決心也愈發堅定。
她看著逸塵還在那興致勃勃地講述蒙德風土人情的笑臉,心中暗暗記下了“優菈”、“琴”、“凱亞”這幾個名字。
這些應當便是師弟在意的重要之人了,日后若去提親……呃,去蒙德拜訪,需得準備些禮物才好。
至于師弟本人……
申鶴的目光再次落在逸塵陽光燦爛的臉上。
既然家中無人做主,那便由她來,為他做主。
這個責任,她負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