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回到清幽的洞府,簡單洗漱過后,石室內便彌漫開一種混合著水汽的淡淡冷香。
夜色已深,奧藏山陷入了遠比璃月港更為深邃的寂靜之中,唯有窗外偶爾傳來的幾聲仙禽啼鳴或風吹松濤的簌簌聲響。
白日里的喧囂與冒險褪去,疲憊感漸漸涌上。逸塵癱倒在自己那張軟枕上,滿足地嘆了口氣。
他一偏頭,卻發現申鶴并未立刻躺下,而是依舊端坐在石床的另一側,正一眨不眨地、靜靜地盯著他的頭發。
逸塵愣了一下,隨即猛地想起自己下午拍著胸脯許下的承諾!
“哦!對了!”
他一骨碌坐起來,非常自覺地把腦袋湊到申鶴面前,甚至還主動往下低了低,
“師姐!給你摸!說好的!想摸多久摸多久!”
他那副樣子,就像一只主動把腦袋拱到主人手心里求撫摸的大狗狗,真誠又毫無防備。
申鶴看著他主動送過來的、毛茸茸的黑發腦袋。
她遲疑了一下,緩緩抬起手,小心翼翼地、輕輕地落在了逸塵的發間。
觸感比想象中還要柔軟,帶著剛洗漱后的清爽氣息。
她的動作起初有些生疏僵硬,只是輕輕地、一下一下地撫摸著,如同對待一件極易破碎的珍寶。
逸塵起初還覺得有點癢,忍不住想笑,但很快,那輕柔的、帶著安撫意味的撫摸,以及一整天玩樂積累的疲憊感共同作用,讓他舒服地瞇起了眼睛。
他干脆調整了一下姿勢,側身躺下,腦袋正好枕在申鶴的腿邊,方便她動作,嘴里含糊地嘟囔著。
“師姐……手法不錯嘛……”
申鶴沒有回答,只是繼續著手中的動作。指尖穿梭于柔軟的發絲間,感受著發絲下傳來的溫熱體溫和逸塵逐漸變得均勻綿長的呼吸聲。
沒過多久,逸塵的嘟囔聲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陷入沉睡后平穩安寧的呼吸聲。
他竟就這樣毫無戒備地在申鶴的身邊睡著了。
申鶴的動作漸漸停了下來。
她低頭,借著從石門縫隙透入的微弱月光,靜靜凝視著逸塵毫無防備的睡顏。
他睡得似乎很沉,嘴唇微微張著,看起來比白日里更加乖巧無害。
一種難以言喻的寧靜感和……渴望,悄然在申鶴心底蔓延。
她猶豫了片刻,最終也緩緩地、盡量不發出任何聲響地,在逸塵的身邊躺了下來。
石床并不寬敞,兩人之間起初還隔著一段禮貌的距離。
但很快,申鶴便發現,僅僅是并排躺著,似乎并不能驅散體內那因為逸塵沉睡而再次開始隱隱躁動的孤辰煞氣,也無法滿足心底那份莫名滋生的、對于那抹溫暖的渴望。
她靜靜地躺了一會兒,聽著身邊人平穩的呼吸聲。
然后,申鶴極其緩慢地、小心翼翼地,向著逸塵的方向,挪近了一寸。
屬于逸塵的溫暖體溫更加清晰了些,那令煞氣安寧的氣息也濃郁了一絲。
但她覺得……還不夠。
于是,在漫長的寂靜中,她再次無聲地挪近。
一次又一次。
仿佛被無形的磁石吸引,她不斷地縮短著兩人之間的距離,直到她的手臂幾乎要碰到逸塵的手臂,直到她的側身能清晰地感受到從他那邊傳來的、令人安心的融融暖意。
直到她整個人都被籠罩在那片溫暖而令人心安的氣息之中,體內那點蠢蠢欲動的煞氣終于徹底平息,如同被馴服的野獸,蟄伏起來。
申鶴輕輕吁了一口氣,一直微微緊繃的身體終于徹底放松下來。
她側過身,面向逸塵,在極近的距離下,看著他沉睡的輪廓,感受著那份毫無保留傳遞過來的溫暖,也緩緩閉上了眼睛。
次日清晨,奧藏山特有的清冽氣息透過石門縫隙滲入洞府。
申鶴的生物鐘讓她準時從深沉的、無夢的安眠中蘇醒。
這是她數年來罕有的、沒有受到孤辰煞氣絲毫侵擾的一夜,睡得格外踏實。
然而,當她意識逐漸回籠,首先感受到的卻并非往日的清冷空寂,而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溫暖與緊密包裹的觸感。
她有些迷茫地睜開眼。
映入眼簾的,首先是一片柔軟的黑發。視線微微下移,她震驚地發現。
自己不知在夜半何時,竟將逸塵整個人都緊緊地摟在了懷里!
而逸塵的腦袋,正毫無防備地、無比安詳地枕在她柔軟而豐盈的胸脯之上,睡得臉頰泛紅,嘴角甚至還有一點可疑的水漬,顯然舒服愜意至極。
申鶴的大腦“嗡”的一聲,瞬間一片空白。
她幾乎是下意識地,再次抬手,輕輕摸了一把逸塵柔軟的發頂,仿佛在確認這不是夢境。
然而,就在她的手掌撫過他發絲的同時,她的身體也清晰地感知到——在自己小腹下方,某個灼熱而堅硬的物體,正隔著薄薄的衣料,無比清晰地抵著她。
那存在感是如此強烈,如此陌生,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侵略性和男性氣息。
申鶴的身體猛地一僵!
她幾乎是觸電般地、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驚慌,伸手向下探去——
當她的指尖真正觸碰到那灼熱的輪廓時,她整個人都徹底愣住了,仿佛摸到了什么難以置信、無法理解的恐怖事物。
下一秒,極致的羞窘、慌亂、以及一種巨大的“罪惡感”如同海嘯般瞬間淹沒了她!
“?。?!”
申鶴像是被燙到一般猛地縮回手,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幾乎要跳出來!
臉頰、耳朵、乃至全身的皮膚都像著了火一樣瞬間變得滾燙!
完了。
自己居然……毀了逸塵的清白?。?!
這個念頭壓垮了申鶴的理智。
她看著依舊睡得香甜、對此毫無所知的逸塵,仿佛看到了一個被自己玷污、摧毀的無辜少年。
巨大的愧疚和自責瞬間攫住了她!
申鶴幾乎是手忙腳亂地、用盡可能輕的動作,將逸塵從自己身上慢慢推開,讓他重新躺回枕頭上。
過程中她的手指都在微微發抖,甚至不敢再多看那張安詳的睡顏一眼。
一獲得自由,申鶴立刻如同受驚的雪雀般彈射起來,腳步甚至有些踉蹌地沖出了洞府!
清晨寒冷的山風撲面而來,卻絲毫無法降低她臉上的滾燙。
她甚至沒有多想,本能地召出息災,就在洞府外的空地上,如同自虐般,瘋狂地演練起最凌厲、最消耗體力的槍法!
一遍!兩遍!三遍!……十遍!
槍風呼嘯,卷起地上的落葉與塵埃,每一招每一式都灌注了全力,仿佛要將體內那沸騰的羞恥、慌亂和罪惡感統統發泄出去!
直到十遍槍法練完,氣息微亂,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申鶴才勉強停下。身體的疲憊稍稍壓制了內心的驚濤駭浪,但那份沉重的負罪感卻絲毫未減。
她拖著沉重的步伐,再次走回洞府門口。
隔著石門,申鶴看著里面依舊在熟睡的逸塵,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那里因為劇烈的運動而劇烈跳動著,更因為無盡的愧疚而陣陣發緊、抽痛。
自己……竟然毀了師弟的清白……
他那么單純,那么信任自己……自己卻……
申鶴站在門口,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混亂與自我譴責之中,幾乎不敢再踏入洞府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