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玉宮已經有好幾代的弟子不曾見過妙玉宮主了。
畢竟妙玉宮主已經閉關百年,不問世事。
所以這群年輕人便也都當寒水真人說的是真的,都轉而去追捧裘月寒。
實際上。
在寒水真人出洞府前,從未有傳言說妙玉宮要立少宮主。
想來也是宮主閉關許久,妙玉宮需要一個能夠帶代表門面的人來,故此有了這種傳言。
夏憐雪是無所謂少宮主之位的。
她性格一向淡雅溫柔,況且師姐裘月寒一向比她優秀,位置本就該是裘月寒的。
只是......單純的有些不甘心。
因為寒水真人,是她夏憐雪的引仙路人!
十多年前,寒水真人準備閉死關突破瑤光之前,下山了一趟,三年后領回了一名女幼童,親自傳授妙玉心法第一篇章,卻不為其師,只道是引路人。
將幼童安置在弟子房后,寒水真人此后便開始閉死關。
那名女童果真天賦異稟,年紀輕輕脫穎而出,很快便來到了四境巔峰,成為了妙玉宮的兩大真傳之一。
女童覺得自己也算是不曾辜負引路人的期待,所以當得知引路人要出關的時候,激動的幾日不曾閉眼。
可出關當日。
寒水真人并未稱贊自己十多年前帶回仙宗幼童,甚至都不曾認出夏憐雪,只是盯著初次見面的裘月寒瞧。
女大十八變,寒水真人認不出來也就算了,可當她夏憐雪報上名字,恭敬的喊上一聲“真人”的時候,寒水真人居然還是一眼都不瞧她。
但她沒有理由生氣,也不喜爭斗,寒水真人更是有恩于她,所以也就罷了。
去年宗門大比,她想著若是輸給了師姐,以后便好生輔佐師姐便是。
妙玉宮的下一代,只靠一個人終究是撐不起來的。
她果然輸了。
按照道理,她就該死心。
人的心似乎和理智從來不在同一條船上。
也不知道怎么的,輸的那個晚上,她一晚不曾閉眼,各種思緒紛至沓來,幾乎要沖破她的頭顱。
所以第二日開始,她開始戴面紗,不愿將自己的表情露在人外。
這只是開始。
在日后的數個夜晚,想法變得愈發惡毒骯臟。
她真的想過,若是裘月寒不在就好了。
可這種想法會因為她內心的折磨而強制消散。
夏憐雪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夏憐雪,你怎能有如此骯臟的想法!”
修仙者的**若不能遏制,也不釋放,最終會欲魔入體。
修行先修心。
夏憐雪,已墮入“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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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啦!
羽衣終究未能來到馬車邊,整座馬車直接散開,骷髏炸裂開爆裂出令人心驚的火光。
外面是瀟瀟雨幕。
而馬車周圍則是被照月所籠罩,沒有了雨,燃燒起了火。
雨中火。
火中劍。
一道劍芒炸開。
“玉衡五境?”
馬車的門板被踹開,從中出來的是一位滿臉無奈的少年。
少年抱著一位嘴角溢血的仙子,一步步的走了出來:“大魚不都該在前面嗎?你這五境躲在宗門后輩后面搞偷襲,有點令人不齒了。”
裘月寒已經昏迷,她身體的法力被抽干,甚至傷到了本源,剛剛那一劍,是路長遠握著她的手,強行斬出來的。
一團血霧炸開,其中慢慢現了一位臉色蒼白的中年人:“只要能殺人,手段其實不重要。”
路長遠道:“話倒是不錯,就是有些不要臉。”
中年人道:“臉皮不重要,活著才重要。”
兩位血魔宮的黑袍恭敬的道了一句:“鎮長老。”
五境入道,已經有資格成為大宗的長老了。
鎮長老瞇著眼,臉上有著奇妙的血色紋路:“你現在放下裘月寒,可以離開,我宮不殺無辜的人。”
路長遠看向在半空一動不動的夏憐雪,道:“你們對她做了什么?”
夏憐雪明顯狀態不對,那對溫柔的眸子已經染上了癲狂的血紅色。
先前路長遠還聞不到夏憐雪身上欲魔的味道,而現在,那股欲魔的癲狂臭味幾乎要熏的路長遠作嘔。
被欲魔浸染的人,大抵可以分為兩個階段。
夏憐雪如今便是第一個階段,尚且還有人形,但已經被**吞噬了理智。
鎮長老輕蔑一笑:“我們可什么都沒對她做,她自己心生嫉妒,欲魔入體,想要取代裘月寒,正道仙子一貫如此下作,滅欲滅欲,滅到最后,免不了落得欲魔入侵。”
也不知道是哪一句話觸動了半空的夏憐雪,仙子驀地抬頭,提劍俯沖而下,直直的沖著裘月寒而來。
她要殺了裘月寒。
她滿腦子只有殺了裘月寒!
路長遠凝神冷呵:“夏憐雪,你就這點出息?!比不過她,便要殺了她?殺了她你可就再也贏不過她了。”
這一聲,路長遠催動了《太上清靈忘仙訣》。
夏憐雪仿佛被當頭一棒:“不對......師姐......我要......殺師姐?”
路長遠肯定道:“是,你當然要殺她!”
仙子再度眸色猩紅,殺意滔天,運劍如虹。
可路長遠的下一句話讓夏憐雪再度停滯。
“你當然要殺她,但你要殺的是全盛的她,不然,豈不是一直說明你不如她?連殺她都只敢偷襲?”
“是了......是了,我怎生會不如她,殺了全盛的師姐,我就......比師姐強了?不,我不要殺師姐......我只是想贏......贏一次。”
說到底。
夏憐雪的在意是自己不如裘月寒,而不是什么少宮主的位置,這會兒夏憐雪本就思維不明,便被偷偷使用《太上清靈忘仙訣》的路長遠帶歪了。
路長遠松了口氣。
鎮長老不由得鼓起掌來:“還真是迂腐,贏就是贏,死的人才是輸家。”
夏憐雪痛苦的閉上眸,腦海中仿佛有兩個念頭交戰。
一個聲音叫她殺了裘月寒,另一個聲音則是苦苦堅守本心。
這一時半會,夏憐雪很難有閑暇去處理血魔宮了。
鎮長老還是不曾出手,而是死死的盯著路長遠手中的劍。
很荒唐。
他居然有些心悸。
實際上,他之所以態度還算好,并不是發了善心,而是因為這股沒來由的心悸感。
一介凡人,拿著劍,居然能讓入道的他,心悸?
鎮長老背著手,血魔印在手心凝聚。
不管怎么樣。
總得打個先手。
而等到真的出手,就會有人掉腦袋。
很快,便有人掉了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