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寒師姐!”
裘月寒淡淡的嗯了一聲,甚至不曾把目光停留在剛剛喚她師姐的幾位弟子上。
她今日換了一身黑色交領的長袍,內搭了一件純白的里衣,纖細的楚宮腰則是以黑色菱紋腰封貼緊,更顯得她腰細。
“我要入樓。”
走過流云淡紫的花林,裘月寒停留在了一片巨大的陰影下。
在她面前是一座極為高大深棕色的塔,層層疊起,翹起的飛檐與靈動的檐角將古樸的紋路配合的威嚴無比,而最為醒目的則是塔頂掛著的那一副水墨山水畫,給這座塔更平添了三分的古意。
妙玉宮藏經閣。
她不是第一次來這里了,這里的典籍繁多,自羽月仙宮開始一直到現在的妙玉宮,無數年的記錄與功法,盡數鎖在塔內。
守塔的人只是看了她一眼,便道:“可。”
裘月寒便也一言不發的進了塔內。
如今她是妙玉宮內唯一的一位真傳,所擁有的權限幾乎與長老相當,這藏經閣樓內的大部分地方她都可以去得。
可她并未上樓,而是在第一層四處走動。
半晌,她終于找到了最偏僻的角落,那里有數排的書架,濃郁的書香味竄入鼻腔,帶起紙張的芬芳。
裘月寒伸手取下一卷書。
《靈藥記事》
她今日來自然是為了路長遠的吩咐,那個長得好看卻不做人事的老妖怪在她體內留了魔紋,她也就只能乖乖聽話。
昨日她已經翻找了所有丹藥的目錄,并未找到所謂的醉紅鸞,所以她只能來此處來尋,面前的這座書架便是妙玉宮收集的各地傳聞,以及一些鄉野雜事。
又一個時辰。
裘月寒將這本《靈藥記事》放了回去,這里面半點不曾提及所謂的醉紅鸞。
“到底什么是醉紅鸞。”
她伸出修長白皙的手拂過書架,那只右手常年練劍卻并未有繭,反而柔荑蔥白,骨節分明,好看極了。
“嗯?”
手停留在了一冊書前。
這是一本沒有書名的書,封面上只有著一個潦草到看不清的字。
裘月寒將其取下翻開。
“仙宮收徒素來講究緣分......今日于大黃村收徒三名,分別為......”
仙宮?
這似是羽月仙宮留下來的收徒記錄,在妙玉宮還是羽月仙宮之時,除開每過三年的收徒大典,偶爾也會有仙師外出見到根骨不錯的孩子,便帶回來。
“北宮雪山下,天生琉璃心......”
裘月寒漫不經心的翻閱著這冊書,就當是個有趣的故事來看,畢竟這修仙界,那些天生什么什么體的,最后幾乎都成不了道。
她慵懶的掃過一行字。
“于大魏國尋到一名女子,年歲稍大,似是紅鸞劫體,根骨罕見......有塵緣,一凡人未婚夫,根骨尋常,得道無望,故替其斬斷塵緣,困其三年不得回鄉......替其未婚夫尋新妻,被拒。”
這是羽月仙宮慣用的伎倆了。
把有天賦的女孩子帶回宮內,然后騙女孩子的家人,就說女孩兒死在了秘境歷練中,然后以別的方式去補償女孩兒的家人。
還美其名曰斬塵緣。
后來被長安道人教訓后,就收斂了許多。
裘月寒撫摸著這一頁,泛舊的紙帶起時間的溫度。
奇怪的是,這人名字那塊兒仿佛因為油墨褪色,看不清了。
“紅鸞劫體?好像也沒什么關系。”
她從未聽說過這種體質,遂繼續往下看,卻發現并未有更多的記載。
裘月寒并未放在心上,畢竟紅鸞劫體和醉紅鸞只有兩字一樣而已,這都不知道是什么時候的文獻了,羽月仙宮距今已有五百年,這文獻里面記載的那位少女,多半死在了動亂里面了。
“罷了,這老妖怪就是事情多。”
裘月寒決定今天不再幫路長遠找所謂的醉紅鸞了,而是去找尋一下自己身上的魔紋。
這道魔紋她也找了許久了,就是沒找到相關的內容。
起初裘月寒以為是某種合歡門的秘法,但仔細看來,即便是合歡門的秘法也沒這么霸道的,甚至還能將自己的心法傳來。
這似乎更像是一種傳承紋?
裘月寒不清楚噬心魔紋到底是個什么東西,但是卻對這噬心魔紋又愛又恨。
她如今練劍都不敢去湖邊了,只敢到后山的竹林,衣服也裹得嚴嚴實實的,就是怕人瞧見她肩膀上的魔紋。
要是被人瞧見了。
裘月寒不敢想有什么后果。
“沒想到妙玉真傳竟然是別人的玩物。”
“你這一身修為莫不是在哪位老妖怪身下喘來的。”
誰能想到平日冰冷似雪的妙玉首席真傳,私底下竟是別人的奴兒呢,指不定在榻上一口一個主人叫喚著呢。
一想到這里,裘月寒就一陣頭疼。
“那老怪物怎么還不來。”
她下定了決心,下次見到路長遠,不要求路長遠把印記取消,只是讓路長遠把印記換個地方。
哪怕換在臀兒上也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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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是因為路長遠的那一劍,所以夏天提早的結束了,秋便悄悄的來到。
名為秋的少女就好像是喜歡惡作劇一般,總是趁你不注意增添衣裳的時候,送你一場風寒。
所以夏憐雪雖不畏寒,卻仍多加了一件輕柔的紗衣,內里是月白的長裙,柔白的白玉束帶點綴在她腰上,更顯得腰肢柔軟,身段傲人,濃密的長發順著垂下,宛若上好的綢緞,一陣風吹過,雪白晶瑩的脖頸便些許的露了出來。
她的眉宇間縈繞著若有若無的清冷憂思,就好似面前漫流的江水般,叫人不由得想上前替她撫平愁眉。
五境玉衡,這在如今的修行者中都是極為高的境界了,哪怕是在九門十二宮,也能做一位長老,在更小些的宗門,幾乎就是宗主了。
如此強悍的仙子,卻仍舊有煩憂的事。
昨晚她徹夜未眠,翻來覆去的想著路長遠的那個未婚妻,她總覺得路長遠的話中帶著幾分說不清的情緒。
也不知是好是壞。
“怎么傻站著。”
夏憐雪很快翹起了秀美的唇:“在等公子。”
路長遠點點頭:“那就準備走吧。”
兩人這便要啟程回妙玉宮,與之前不同,如今夏憐雪已入五境,便可乘船入仙山。
自琉璃王朝國庫內順了一葉舟,路長遠很自覺的坐好,仙子并指道一句:“起。”
舟便浮空破開秋日,宛若一只飛翔的鳥振翅去往仙山。
夏憐雪一邊控著船,一邊道:“公子,你覺得那位三殿下如何?”
“修道奇才。”
“我不是那個意思。”
路長遠回過頭,看向仙子的俏臉,笑道:“那你想問什么?”
仙子咬著唇,最終嘆了口氣:“三殿下竟是修道奇才嗎?”
沒勁。
想看仙子羞紅著臉支支吾吾的樣子。
可惜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