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濤被揪住衣領后，臉上非但沒有恐懼之色，反而露出一絲得逞的笑意，他故意拔高音量，讓那些舉著手機的人都能清楚地聽到。

“林默，你道理講不過我就要動手是嗎？你這種情緒不穩定；家庭負擔重的人，哪一個企業敢用？”

他的話像一把刀，戳進林默的心底。

“你帶著一個生活都不能自理的老娘出來工作，這對企業來說就是一枚定時炸彈，我勸你認清現實，回家守著孩子和老娘好好過日子吧！”

林默的拳頭攥得咯咯作響，想要動手，卻被撲過來的老母親拉住。

趙梅哭的嗓音沙啞，聲音里帶著恐懼和深深的愧疚：“兒子，這位領導沒說錯，是媽拖累你了，你別沖動，我們趕緊給人家道歉，也許……”

母親的眼淚就像是一盆冰水，澆滅了林默心頭的怒火，卻令他滿心悲涼。

難道他就要這樣被人欺負下去嗎？他沒有做錯，老娘也沒有錯！

馮濤理了理皺巴巴的衣領，語氣輕蔑，“你家老太太是明事理的，你還想跟我橫呢？也不看看現在是什么時代了。趕緊帶著你媽走人，別浪費大家的時間，要是我讓保安轟你，那你的臉可就丟大發了！”

就在大家的目光直盯著林默和馮濤時，角落里有一個急于表現的年輕人，沖出來用力地推搡趙梅，“趕緊走，別礙事兒，我們都等著面試呢！”

“啊！”

趙梅猝不及防地被推了個大跟頭，腳下一個踉蹌摔在地上，膝蓋狠狠地磕了一下，隱隱聽到嘎嘣一聲，疼得她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媽！”

林默松開馮濤，撲向趙梅。

看到母親痛苦的神色，他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揪了一把。

“媽，您沒事吧，我現在打120。”

趙梅疼得直冒冷汗，卻忍著極大痛苦，按住林默，“媽沒事，你先扶媽起來。”她害怕事情鬧大，給兒子添麻煩，更擔心讓兒子負擔額外的醫藥費。

林默強壓著怒火，小心翼翼地將母親扶起來，讓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隨后，他轉身看向罪魁禍首，沖過去一拳砸在對方的臉上。

那年輕人被打蒙在原地，鼻血流出來，正預備還手時，被姍姍來遲的保安給制止住。

林默已經掏出手機準備打電話，馮濤卻猛地一把將手機給搶了過去。

“打給誰？警察嗎？”馮濤壓低了聲音，語氣凌厲：“你非要把事情鬧大，讓你媽再丟一次臉是不是？”

他臉上立馬切換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沖著那些舉著手機的人，露出一副無可奈何的笑容，仿佛他才是委曲求全的一方。

趁著大家被保安給隔開，馮濤將手機丟給林默，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音量說道：“林默，看到了嗎，這就是現實。剛才推你媽的年輕人我一定會招進來的，至于你……只要有我馮濤在盛海一天，你就別想再踏入盛海的大門！”

林默的拳頭握緊，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他死死盯著馮濤的眼睛，咬牙切齒：“那你最好求神拜佛的別讓我進來，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不僅進來了，我還重新站在你頭上，我要狠狠地把你踩在腳下！”

“哈哈哈，就你？做夢也得挑個時候！”馮濤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似的，“要是真有那一天，我馮濤跪下來給你們母子倆磕頭道歉！”

“好！這句話我錄下來了！”林默舉起手機，屏幕里的錄音界面很清晰，而他眼里的火仿佛要將一切燃燒。

馮濤嗤笑了一聲，“錄唄，以后做白日夢的時候放出來聽聽，給自己解解悶。”

林默被他的話氣得血氣上涌，剛要上前，卻被一名安保人員攔住。

安保人員想要強行將林默帶離現場時，一道渾厚威嚴的聲音從后方的旋轉樓梯口傳來。

“怎么回事？”

眾人循聲望去，馮濤立即變臉，堆起諂媚的笑容迎上去：“哎喲李總，您怎么親自過來？”

來人是公用工程事業部副總經理李振國，他年過五十，是一位靠技術走到現在的高管。他原本到二樓了解招聘會情況，是被樓下的動靜吸引過來的。他朝著馮濤微微頷首，目光卻落在林默和他身后的老太太身上。

他端詳了片刻，有些不確定地開口詢問：“你是……以前電儀部那個，為了燃氣輪機項目，加班加點三個月沒有回過家的林默？”

林默沒想到這么大的領導竟對他有印象，心神一震。而一旁揣摩領導態度的馮濤當即心里咯噔一下。

李振國招手叫來工作人員詢問了幾句，臉色頓時一沉，看向馮濤的眼神里帶著凌厲，“馮副經理，招聘是為公司選拔人才，不是用來擺官威的，盛海的企業文化什么時候變成當眾侮辱求職者和求職者家屬了？”

馮濤額頭冒出冷汗，哈著腰想要辯解，“李總，您聽我說……”

李振國卻沒理他，而是再次看向林默，沉吟片刻后，拿出自己的名片遞過去，“你先安頓好老人，明天早上九點，來我辦公室聊聊。”

林默雙手接過那張名片，手指因為用力而微微發抖。他沒有去看馮濤的臉色，只是對李振國深深鞠躬，“謝謝李總，明天我一定準時去找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