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讓流民做工......”扶蘇將子嬰的原話說出來。
眾人聽后陷入短暫的沉思,可一會后竟拍案叫絕。
“彩!”
“此法甚妙,不但可讓流民擺脫困境,還可解圍城之困,更可刺破歹人的用心,一舉三得。”馮去疾第一個表態。
其他人也點頭,此法不失為解決流民的好法子,雖然要付工錢,卻能解決大難題,利遠遠大于弊。
自流民圍城之日起,他們便開始商議如何解決這個問題,二月有余了,皆無法得到可行之法,而扶蘇一來便解決問題。
似乎......
眾人目光皆齊刷刷地望了過來,想挖掘扶蘇什么時候變得如此聰慧了。
一直以來,扶蘇給他們的印象都是迂腐固執,沒有過人的一面,但今日......變了。
嬴政抬頭,難得多瞧扶蘇幾眼,心中卻是甚為震驚,逆子竟然可以想出如此之法,實在不可思議。
見父皇望向自己,扶蘇心中一喜,又道:“切記,不可將他們派往驪山皇陵,可讓他們修城墻,不,最好讓他們拓荒,就在上林苑,畢竟上林苑的風水好。”
他完全將子嬰的話搬過來。
不知怎的,之前不太贊成子嬰的想法,此刻面對父皇時,興許是緊張了,竟毫無思考地說出來。
李斯等人沒有言語,倒是嬴政的眼睛瞇了瞇,暗忖這逆子開竅了,懂得讓流民拓荒,增加田地從而增加糧食產量。
不對,逆子有意圖。
嬴政驚了驚,他正打算在上林苑建宮殿,名字也想好了,就叫阿房宮,而逆子建議在上林苑拓荒,這是什么意思?
難道逆子也知道要在上林苑建阿房宮?建議流民拓荒就是為了打下阿房宮的基礎?
可是,逆子又是怎么知道這些的?
他可是從未對外提及過此事。
嬴政腦子有些凌亂。
的確,上林苑就是風水好,這是日者根據《日書》所選定的地方,這事也就他和心腹郎官才知道,就連李斯等人也不知道。
嬴政雖驚訝,卻沒有將臉色變化表現出來,依舊板著臉質問:“你倒是說說為何不可讓流民到皇陵做工?”
其中緣由他當然想到了,他就是想看看逆子的看法。
實在逆子被儒家毒害太深,不應該想到‘以工代賑’的方法才對。
“實乃皇陵的徭役者太多,如以發工錢的方式讓流民去做工,只會引來徭役者的不滿,導致不必要的事情發生。”
眾人想了想點頭,扶蘇這個說話考慮得很周全。
嬴政也贊同,其實和他的想法一樣,不過他并不打算肯定逆子的說法,只是‘哼’的一聲應對。
今日父皇難得對他好脾氣,也難得問自己問題,扶蘇一時像打了雞血一般,振奮極了,話語不禁多了起來。
“不過,以工代賑只能暫時緩解流民問題,卻無法徹底解決。”
這個問題大家自然知道,可是能暫時解決已經很不錯了。
既然大家同意‘以工代賑’的方法,說明子嬰的想法是可行的,那徹底解決之法也可能可行,扶蘇想也不想再說:“父皇,兒臣有一策可徹底解決流民問題。”
“徹底解決流民問題?”
眾人皆驚訝,而后卻是無語。
自流民圍城的事出現后,他們幾乎每日都在商討對策,更是幾次在朝堂上讓朝臣各抒己見,最終卻是毫無可行之法。
此刻扶蘇竟然說可徹底解決流民問題?
“夸夸其談,嘩眾取寵,逆子滾一邊去。”嬴政完全不相信扶蘇,呵斥道。
扶蘇卻不爭執,子嬰說過,父皇是個孤獨的人,要懂得體諒他。
此刻,他慢慢地學著體諒。
但,也不能讓父皇真的殺了所有流民,否則就中了歹人的計謀,對大秦的治理很不利。
他不會和父皇爭執,但可以自言自語。
“父皇怎么就不相信我呢?只有落實民生工程,讓民有所食,有所穿,流民才不會成為流民,流民之困就可以徹底解決。”
這本來是不經意的話,卻讓李斯注意到了,他馬上走過來對著扶蘇一作揖,道:“公子,何為民生工程?”
這場景有些相似,扶蘇聯想到了他問子嬰這話時的場面,也是如此渴求。
“難道落實民生工程真的可行?”扶蘇心想,多了一絲自信,便道,“自然是為民的生計而發起的工程。”
“何解?”
扶蘇將子嬰的話搬了出來:“也就是讓民富起來,豐衣足食。”
“如何做到豐衣足食?”李斯并沒有質疑扶蘇的話的意思,急切地問。
商君在《說民》一書中就曾提到過,民貧,則國弱,貧者富,國強,扶蘇公子這話正應了商君之意。
若想國強,只有民富。
只是話是這么說,實際做起來卻非常難,他探索多時,始終無法摸到門徑,民貧容易,民富難。
其實這也是他和皇帝經常談論的問題。
“善用二寶便可豐衣足食。”
“何為二寶?”
扶蘇發覺子嬰的想法越來越好用了,連左丞相都如此渴求。
“一寶,紅薯、土豆、玉米;二寶棉花也。”
“紅薯、土豆......”李斯思吟,卻不知為何物。
他是不知道,但有人知道,這人就是嬴政,立時,這話吸引了嬴政的注意,一時間目光如鷹隼般緊緊地盯著扶蘇,看了好一陣才緩緩地收回目光。
逆子說的這些東西都是他給子嬰的,想必子嬰已經將這些東西告訴逆子,如果按子嬰所說,這些東西普及開來,大秦的確可以做到豐衣足食。
但子嬰也說過,如要普及開來需要些時日,具體多少他沒有問,但肯定不是一年兩年,便問:“逆子,如你所說,善用二寶后多久才可讓民豐衣足食?”
“三年。”
“那朕問你,三年后才可讓民豐衣足食,那這三年呢?以工代賑頂多只能維持一時,卻不可維持三年,如你為君,該如何做?”
說到‘君’字,扶蘇嚇了一跳,這是父皇最忌憚的字眼,他竟然對自己提出來,這是要讓他難堪。
其他人也是臉色一變,連忙噤聲。
“說。”見扶蘇踟躕,嬴政喝道。
扶蘇連忙道:“兒臣只想到一策,怕是小兒之言,不敢說。”
“那你就不要說了,滾吧!”嬴政懶得和他磨嘰。
扶蘇急了,馬上說:“鼓勵富戶捐錢捐糧,以解國庫壓力,只需堅持兩年,便可解三年之需。”
這是子嬰三策中的一策,至于輕徭薄賦和加快推廣直轅犁和堆肥術卻只字不提,其實沒有這個必要。
輕徭薄賦是父皇的禁忌,提出來只有找罪受,推廣直轅犁和堆肥術就更加不用說了,此刻朝廷正在密鑼緊鼓地進行著,想必很快就能普及整個大秦。
“你覺得此法可行嗎?”嬴政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