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歌見眾人看向自己,便大方地站出來朝著李宴行了個(gè)禮:“李少卿!”
“清歌聽聞大哥今日來了大理寺,怕中間有什么誤會(huì),特來接他回去?!?/p>
窗外的光照在她的身上,顯得整個(gè)大廳都亮了不少。
榮錚看著從始至終都沒有給過自己一個(gè)眼神的沈清歌,眸色暗了又暗,轉(zhuǎn)身往外走去。
她是在為昨日誤會(huì)她的事而生氣,還是因?yàn)辇R明遠(yuǎn)?
李宴也正愁這事怎么解決呢。
一個(gè)侯爺是太子的心腹。
一個(gè)將軍,皇上前的紅人。
還有一個(gè)世子爺!
聽沈清歌說要帶沈江亦走,急忙開口:
“也好,將軍公務(wù)繁忙,下官就不留將軍切磋了。”
沈清歌福身,看了眼自家大哥,抬腳離開。
大理寺門口,沈江亦高大的身影杵在她身前,一臉心疼:
“清歌,你,你怎么也瞞著我?”
“讓你受委屈了!”
沈清歌眉眼一軟,笑著解釋:
“大哥這幾天一直忙著出征的事,我怎可拿這些小事擾你心智?!?/p>
“再說,侯爺是我自己選的,沒什么委屈不委屈?!?/p>
沈江亦一怔,短短幾日不見,他那個(gè)圍著愛圍著她撒嬌的妹妹好像突然長大了。
可是他的心里,怎么那么不是滋味呢。
分別之際,他緊緊盯著沈清歌叮囑道:
“日后若是過的如意,一定要告訴大哥?!?/p>
沈清歌眸光微動(dòng),淚花不自覺地涌了上來:“好!”
上一世,大哥出征前也說過同樣的話。
可是后來......
接下來幾日,沈清歌安分守己地待在西廂房,抄經(jīng),看書,仿佛偌大個(gè)王侯府,只有她一個(gè)人一樣。
榮錚也早出晚歸,從未露面。
直到這日午后,沈清歌正在臨摹字帖,窗外突然傳來稀碎的腳步聲和壓低的爭執(zhí)聲。
“......我就看看,不進(jìn)去......”
一個(gè)軟糯糯的聲音,是榮芷昔。
“不行,爹爹說了,不許我們來!”
榮梓豪的聲音大了一點(diǎn)。
“哥哥,那個(gè)香味......好香?!?/p>
榮芷昔的聲音都帶上了哭腔:“就看看嘛......”
那天廚房的香味可饞壞榮芷昔了,可是新月怎么也做不出那種味道。
沈清歌放下筆,緩步走到窗邊,隔著窗欞向外看去。
兩個(gè)小腦袋探出來,又快速的縮了回去,又探出來......
她轉(zhuǎn)身吩咐小翠:“去小廚房,把我烤的酥餅?zāi)眠^來,還有一小罐牛乳?!?/p>
沈清歌將拿來的酥餅盞上牛乳,放在窗臺上,自己則是繼續(xù)回到書桌前練字。
又過了好一會(huì)兒,一陣極輕極輕的腳步聲靠近窗戶。
一只白嫩的小手,慢慢從窗欞中伸進(jìn)來,摸索著抓住酥餅,又飛快的縮了回去。
又是一陣爭吵聲,隨著腳步的遠(yuǎn)去漸漸聽不見了。
沈清歌手下動(dòng)作沒停,嘴角卻微微揚(yáng)起。
第二日,窗臺上多了一小堆剝的坑坑洼洼的蓮子。
第三日,放牛軋?zhí)堑谋P子邊上多了一只用草編的歪歪扭扭的小螞蚱。
沈清歌依舊沒有主動(dòng)找他們。
她只是每日變著法的在窗臺上放點(diǎn)零嘴,假裝不知道有誰來過。
這日下午,沈清歌正將新做好的姜糖塊放在窗臺盤子里,身后突然傳來一道冷清的聲音。
“你倒是好耐性。”
她手里動(dòng)作一頓,緩緩轉(zhuǎn)過身來。
榮錚不知何時(shí)站在門口,背手而立,一身蒼青色常服,襯得他臉色越發(fā)的清冷。
沈清歌過來,屈身行禮:“侯爺。”
榮錚沒有叫她起身,也沒有說話,饒有興致的打量著從頭到腳的打量著她。
過了許久,他才淡淡開口:“他們倒是肯吃你做的東西了。”
沈清歌垂著眼:“孩子的心性,總是單純些。”
榮錚意味不明地冷哼一聲。
“明日”他頓了頓說道:“準(zhǔn)備一下,去宮里赴宴?!?/p>
沈清歌一怔,赴宴?
上一世她自從踏進(jìn)國公府,就沒有再出去過,更別說讓她赴宴了。
就連現(xiàn)在想起來,都還清晰的記得陳氏是怎么說的。
“怎么?我還沒死呢,就急著做國公府的主母了?”
“你也不看看你什么樣子,怎陪和我兒一起出門?”
“肚子不爭氣,你還有臉出門?”
......
榮錚目光落在她臉上,嘴角輕微一勾,聲音淡漠道:
“怎么?”
“不想回去看看?聽說齊世子和世子妃也會(huì)到場,你們兩姐妹不去敘敘舊?”
沈清歌:......
“侯爺說的是?!?/p>
沈清歌微曲的雙腿有些發(fā)酸,看榮錚絲毫沒有讓自己起身的意思,垂下眼眸,聲音冷淡道:
“侯爺若無其他事,我就不留您了?!?/p>
榮錚看著她低眉順眼的樣子,眼里的情緒晦暗不明。
轉(zhuǎn)頭撇了眼窗臺上的盤子,轉(zhuǎn)身欲走。
“侯爺?!?/p>
沈清歌突然出聲,從盤子里拿過幾塊姜糖,用手帕拖著,上前兩步,遞到他面前:
“今日綿雨不斷,這姜糖能去濕氣,若是侯爺不喜這味道,棄了便是?!?/p>
榮錚沒接,也沒有拒絕。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這是想把對孩子的那招用在我身上?”
沈清歌:......
早知道他這么想,就沒必要送他了,惹的一身腥。
她都準(zhǔn)備要收回手了,榮錚才慢條斯理的伸手,連著手里的帕子都拿走了。
直到榮錚走遠(yuǎn),小翠才敢湊上來:
“夫人,侯爺終于進(jìn)您屋了,您怎么讓他走了?”
沈清歌自嘲一聲:“不然他走能怎么辦?兩看相厭嗎?”
小翠想了想,竟一時(shí)不知道該怎么勸了,索性去把盤子里的姜糖添了一點(diǎn)。
這邊榮芷昔早早就到哥哥書房等著了,小小的腦袋支棱在書桌上催促著:
“哥哥,你快點(diǎn),不然好吃的就被小鳥吃完了。”
榮梓豪最不愛的就是看書寫字,奈何今日爹爹在府中,還說了一會(huì)兒要過來檢查他寫的字。
這不,他感覺自己手都快斷了,還沒寫出一副滿意的字來。
“你等我會(huì),字寫不完爹爹又該揍我了?!?/p>
榮梓豪越說越急,用沾有墨水的手擦了一把汗,瞬間白皙的臉就變成小花貓了,惹的榮芷昔笑個(gè)不停。
榮梓豪急了:“你還笑我,我不陪你去了!”
榮芷昔也是個(gè)人精,看哥哥真的生氣了,小臉一正,立馬道歉:
“好哥哥,芷昔給你擦擦,不生氣哦。”
她看著哥哥那歪歪扭扭的字,又看了看天色,心生一計(jì):
“哥哥,要不讓你的書童清泉幫你寫?”
榮梓豪耷拉著腦袋:“清泉的字父親認(rèn)識,讓他寫還不如讓你寫呢?!?/p>
榮芷昔真怕哥哥會(huì)讓她寫,擺著小手往后退:
“新月姐姐說我的手是拿繡花針的,不用寫字?!?/p>
“哎......新月!”
她小小的眼睛一亮,高興的又跑回哥哥面前:
“哥哥,可以讓新月姐姐幫你寫,她會(huì)寫自己的名字。”
榮梓豪有點(diǎn)心動(dòng)了:“這能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