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陲小鎮不算大，資源有限只供得起一個兵團的駐扎，其兵團注冊名為“琉焰”，據說取自于第一任團長的高階靈能配槍的名字。

在兩年一次的換防戍邊任務中，這個帝國底層“蛇級”兵團都給人碌碌無為的印象，軍事防衛上差強人意，戰略進取上毫無建樹。

直到半年前，兵團長路宣做出大動作，他率眾趁著妖族邊庭防衛空虛，成功攻入王城！

并在孤立無援下堅守了十天，屠殺大量幼年妖族，消耗其戰爭潛力，一直等到援軍到來，才帶著幾乎完好無損的部隊與繳獲物資凱旋！

帝**部對兵團長路宣的進取非常贊賞，將其升任為第一軍區的軍政官，并兼任邊陲軍鎮的軍司長。

而這一戰也徹底挑起了妖族對帝國的怒火，任誰都能看出來，這半年以來壓抑在兩族邊境上的黑云。

前線磨拳擦踵，戰爭隨時都有可能一觸即發。

“呵呵，我猜猜看，我們的軍司長大人又發明了什么驚天地泣鬼神的戰術。”

軍政處接待室里，一個高高瘦瘦的靈能者冷笑著說道。

林覓望了這人一眼，認出來這是在前線赫赫有名的軍侯，熊卓年。

“大概又是讓一批精銳軍士裹挾著大量臨時穿戴整齊的軍奴，誆騙他們是去前線勞務支援，結果卻是作犧牲的餌料，等妖族大軍出動，他再帶著他的親兵去摘那座空城！好屠殺幼弱的妖崽子，來充作自己的功勛！”

“熊卓年，你說得太過了。”

另一邊有人反駁道，

“妖族王城人類有多少年沒有攻進去過了？它們虛實如何，尊位有無變動，有沒有發展出更高水平的技藝，都是我們未知的……甚至不提這些情報上的得失，路軍司長在王城殺死了很多妖族！這些功績軍部都是認可的！”

“帝**部的人上過前線嗎？！他們根本不明白妖族究竟多殘暴狡猾，以為小小的伎倆就能得到莫大的戰果！”

“很簡單的計算問題，人類從兒童到成年需要十幾年，而妖族卻只要幾年甚至幾個月，做兌子戰術永遠是我們輸！”

林覓掃視著接待室在場的二十幾位靈能者，有的人義憤填膺，有的人沉默以對。

這種問題其實永遠是討論不完，妖族嗜血，帝國不去打它們，妖族也會來打帝國。

所以戰爭是必要的，至于戰爭要如何打，打到什么地步才能稱得上“贏”，那就見仁見智了。

林覓在帝都學過戰爭課程，可就算學業考核得再優秀，也永遠無法看清一場戰爭的長遠得失。

永遠只能作短期的考量：我方犧牲多少，我方繳獲多少，我方殺敵多少？

一直到邊民淪為奴隸，奴隸淪為炮灰，戰場尸骸遍野，邊境赤地千里，那個令帝國都要恐懼的問題呈到皇帝的案桌上——

人都打完了，誰來種地，誰來交稅？

財政赤字，勛貴門閥們靠著戰爭斂財成性，軍隊又要怎么養？

恐怕到那個時候，冷水才能澆到軍部那些盲目者的頭上，一局戰爭游戲的結算才會真正到來。

當然，也許哪天在前線戰爭中，說不定哪位大將軍突破桎梏，成了新的封王級靈能者，帶領戰爭取得階段勝利，撕扯下妖族的一大塊領地，盤活整個戰局呢？

這又是后話了。

林覓終于懶得再聽他們爭吵，打斷道：

“所以這次的任務到底是什么？這么緊急把我們這些軍部掛閑職的靈能者都召來，總得給個說法吧？！”

“哼哼，這不是路軍司官威見長，需要我們在此恭候他的命令嗎？”

熊卓年陰陽怪氣道。

這時候，等候室的大門終于打開，一位女秘書向眾人道歉：

“抱歉，讓大家久等了，路軍司長現在召集大家進去。”

……

“不瞞諸位，我需要各位掩護我再次進入妖族王城。”

會議的首座，軍司長路宣說道。

“又是掩護？軍司長這是把我們當做軍奴了？”

有靈能者冷笑道。

“可不敢，這次真的是有要事，需要再入王城一趟，而我實力不濟，需要諸位同僚的幫助。”

路宣笑著說道，

“至于我上次的戰術，很有用不是嗎？妖類總是不會放過湊到嘴邊的獵物的。”

“廢話少說，把調令拿出來給我們看，憑你驅使不動我們。”

熊卓年語氣根本沒把路宣放在眼里。

“這是自然。”

路宣淡笑道，讓秘書分發下帝**部的調令。

“這也太模棱兩可了。”

林覓暗暗嘟囔，仔細看了軍部調令，身為帝都人，很容易就從紙面的條文中看出這個調令所能帶來的權力大小。

這個調令，讓他們在軍鎮行動還好說，但要指使他們外派，那就很勉強了！

她左右看了一眼，卻發現沒有人看出這一點。

這幫前線戰場的實戰派軍人靈能者，根本不懂帝國公文的彎彎繞繞！

最令林覓郁悶的是，她在軍鎮從事灰色產業，沒什么資格去申訴這個調令！

“如果沒什么異議，那就出發吧。”

路宣說道。

……

靈能者本就是能夠獨當一面的特殊單兵，二十幾人聚集在一起反而臃腫，拖累隊伍的機動性，于是分成三批次，從不同路線向著妖族王城進發。

林覓作為第二批次，乘坐著飛艇，她仔細打量了隊伍里的人員，很多都是戰場上赫赫有名的靈能者。

心里松了一口氣，她被安排的這支隊伍應該是戰力最高的了。

“我們走的這條路線好像是上次炮灰團所在那個戰場的方向。”

某個中年靈能者說道。

第一戰區礫石荒原，出了軍鎮就是一望無際的廣闊平地，無險可依，只能布置一圈又一圈的前哨。

越過最后一座哨塔，這一支小隊離開人類的視力范圍，抵達妖族的地盤。

“在進入妖族王城的管轄范圍之后，大家盡量不要用靈能武器，妖類對靈能的波動很敏感，而我們的任務是潛入。”

這一靈能者小隊的分支隊長是熊卓年，他雖然對路宣態度極差，但卻是個純粹的戰斗單兵，無論是執行任務還是跟團作戰，都算得上經驗豐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