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閱讀本章時,建議單曲循環一支榴蓮版本的《海底》,閱讀體驗更佳!】
蘇今安站在臺上的瞬間,聚光燈照射下來。
她一襲深藍色魚尾裙上,點綴著數十只用銀線鉤織而成的蝴蝶。
與她臉上所戴的黑色蝴蝶面具交相呼應。
而就在光影變幻間,裙擺上的銀蝶仿佛剛剛破繭而出,即將振翅高飛;
裙擺亦像是暗夜中,被風擊打的粼粼海面。
聚光燈下,她整個人神秘的宛若來自深海的精靈。
隨著她纖細的手指握著話筒舉到唇前,伴奏聲響起。
鋼琴和弦樂的輕柔旋律瞬間傾灑而出……
與此同時,系統所贈的“情感共鳴”技能被她打開。
溫柔而略帶憂郁的氛圍霎時間被放大,籠罩在了整個演播廳的上空。
更通過鏡頭,傳遞到了各個收看直播的觀眾心里……
蘇今安緩緩閉上了眼。
啟唇——
“散落的月光穿過了云
躲著人群
鋪成大海的鱗
海浪打濕白裙
試圖推你回去
海浪清洗血跡
妄想溫暖你
往海的深處聽
誰的哀鳴在指引
靈魂沒入寂靜
無人將你吵醒……”
許是“情感共鳴”的威力過大。
蘇今安演唱時,整個人就像是被吸進了一塊沾滿了海水的巨大海綿中。
口鼻都被捂住。
一股屬于她,又不屬于她的無助與絕望,在她胸腔倏地撕裂開來。
她的腦海里,既走馬燈一般閃過了自己短暫的一生,也閃過了原主的。
雖然兩人之前的人生經歷大致相似。
但相比于自己的,原主的人生,更加讓她心疼——
原主家境普通,有一個雙胞胎妹妹,很小的時候,父親意外去世,母親改嫁。
改嫁后不久,母親跟繼父又給她們生了一個弟弟。
有了弟弟之后,母親跟繼父帶著弟弟去大城市打工,將兩人丟給了外婆。
一年到頭,只有過年可以見上一面。
平常更是很少接到母親關心的電話。
在最需要母愛的時候,姐妹倆成了被忽視的留守兒童。
后來在她們開始懂事的時候,母親就明確而直白的給兩姐妹洗腦:
“你們倆女孩子家念那么多書沒用,等成年了,就出去打工嫁人,給弟弟攢學費跟彩禮!”
原主當時就深刻地明白,自己跟妹妹或許是不被母親所愛的。
但出于對母愛的渴望,原主還是心存幻想。
再后來,外婆病逝,母親不得已將兩人接到了身邊。
原主本以為終于可以過上一家團聚、被母親關心愛護的生活。
可誰料,往常電話里的“訓斥”變成了觸手可及的“打罵”。
母親甚至不再給她們交學費,逼她們輟學去繼父開的早餐店幫忙。
盡管如此,原主仍舊沒有任憑擺布。
而是想方設法,一路勤工儉學賺取跟妹妹的學費,并未放棄讀書。
但也因為她的忤逆,母親更加生氣!
將兩姐妹趕出家門,甚至斷了兩人的生活費,逼迫兩人屈服。
就在這種艱難處境之下,高一那年,妹妹留下了一封信,不見了。
通過信的內容,原主知道妹妹早已對母親失望透頂,不想活了,讓他們別找她。
原主以為妹妹只是嚇嚇母親。
但足足找了一個月,都找不到妹妹的蹤跡。
妹妹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
徹底不見了。
蘇今安感應到了當時原主的痛苦焦急、與擔心絕望。
因為妹妹說過,她最喜歡海,因為海是純凈的,包容的,自由的。
如果真撐不下去了,她想沉睡在海底……
回憶到這里,蘇今安繼續唱下去時,聲音幾乎控制不住想要顫抖——
“你喜歡海風咸咸的氣息
踩著濕濕的沙礫
你說人們的骨灰應該撒進海里
你問我死后會去哪里
有沒有人愛你
世界能否不再
總愛對涼薄的人扯著笑臉
岸上人們臉上都掛著無關
人間毫無留戀
一切散為煙……”
海浪聲翻涌,像是為絕望者奏響的挽歌。
唱到這里,蘇今安極力穩住想要哽咽的聲音。
腦中繼續閃現著妹妹不見后,母親瘋了一樣,對原主的變本加厲。
原來,妹妹消失后,母親非但沒有醒悟,反而將過錯全都歸咎于她這個當姐姐的失職。
甚至癲狂地嚷嚷著讀書太多會變成白眼狼。
殺到學校要給原主辦理退學,要將原主囚禁在家哪兒都不許去!
原主沒有同意,跑到學校天臺,以跳樓相逼,要跟母親斷絕關系!
隨著此事鬧大,校方和警方介入,母親才選擇退讓。
但母親開出了條件:
“選擇斷絕母女關系可以,連同你妹妹的那份撫養費,每人五十萬。”
“一共一百萬還給我!我就不再是你們兩個白眼狼的媽!”
可原主一個普通高中生上哪兒拿出一百萬來?
最后原主懇求警方調和之下,愿意立下協議:
【只要母親不再干涉自己繼續讀書,等以后自己工作賺錢攢夠一百萬,會將錢給她。
到那時,母女關系徹底決裂。】
迫于警方跟輿論的壓力,母親雖然不信原主真的能賺到一百萬,也不得不咬牙同意。
再之后。
原主一路勤工儉學,靠自己賺學費養活自己、
考上大學,一不小心踏進娛樂圈。
努力鉆研演技爆火,沒成想真的賺到了一百萬!
她第一時間就將這錢打給了母親。
自此,協議生效,母女關系斷裂,她沒了贍養義務。
而隨著后來原主名氣愈發大,任憑母親再怎么想要攀扯關系,她統統置之不理。
有了可觀的積蓄后,她開始一邊繼續尋找妹妹的下落,一邊定向捐助偏遠地區的留守女童。
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只要一天沒親眼見到妹妹的尸首,她就永遠不相信妹妹不在人世。
而之所以捐助偏遠地區的留守女童……
只因她自己淋過雨,就想為別人撐傘。
再后來。
事業鼎盛時。
她選擇了嫁給豪門追求者周瑾戈。
原以為遇到了救贖她的“真愛”。
可世事無常,“陪酒視頻”的曝出,讓她遭遇了全網黑;
“替身真相”的揭開,讓她信奉的真愛成了笑話……
鋪天蓋地的謾罵、所愛之人的冷漠;
而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鋒利的刀子一樣!
狠狠扎在了原主的心口!
將她拽進了地獄……
原主抑郁了。
最終在一個晴朗的夏日,拿起匕首,劃向了自己的手腕。
好在被傭人發現及時,撿回了一條命。
可這并不能打消一個絕望的人求死的決心。
沒多久,原主留下了一封遺書,只身來到了海邊。
走向了大海……
回憶及此。
蘇今安像是咽下了冰冷的海水。
喉嚨涌出一股酸澀。
她的面具下,淚水奪眶涌出。
極輕的吸了口氧氣,蘇今安握緊話筒,繼續唱道——
“散落的月光穿過了云
躲著人群
溜進海底
海浪清洗血跡
……
你說人們的骨灰應該撒進海里
你問我死后會去哪里
有沒有人愛你
世界已然將你拋棄
總愛對涼薄的人扯著笑臉
岸上人們臉上都掛著無關
人間毫無留戀
一切散為煙……”
巨大而深沉的悲傷籠罩在演播廳上空,全場雅雀無聲,就連直播彈幕都呈現著無人發言的“真空狀態”。
原因無他,這首歌太太太令人震撼了,太致郁了!
凡是聽者,每個人的心都被狠狠揪起!
導師席,莫芊早已紅了眼眶,在無聲垂淚。
就連有些吊兒郎當的金元哲,都變得神情嚴肅,臉上早沒了浪蕩不羈。
遞給了莫芊一張紙巾。
徐梔清除了被這歌聲不受控地拉扯著心弦,心中更涌現出了巨大的驚詫與猶疑:
“面具之下的是誰?”
她怎么越聽越覺得好像蘇今安的聲音?
不,不可能。
昔日同為Shiny Girls女團成員,她了解蘇今安的創作能力以及唱歌水平。
憑蘇今安的斤兩,不可能達到這個水準。
難道是……喬玥楚?
她聽過喬玥楚的聲音,兩個人聲音實在太像了。
一時間,徐梔清無法下定判斷。
與這些人的反應都不同的,是坐在觀眾席上的“黑粉頭子”劉延。
在“蝴蝶小姐”站在舞臺上,開始演唱的瞬間,他就認出了面具下的人。
聽到現在,他整個人仿佛被釘住了一般,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而就在此時此刻,萬米高空的私人飛機上——
戴著金絲眼鏡,觀看直播的男人,聽著這首《海底》,內心也激蕩起了陣陣漣漪。
他緊緊盯著屏幕內,那個戴著蝴蝶面具的清瘦身影。
似乎想要透過這張面具,去看清面具底下的人:是你嗎?蘇今安。
……
當然,這一切蘇今安統統不知。
她沉浸在這首歌的情緒里,想傾盡全力將這首歌完美演繹。
仿佛只有這樣,才能夠共鳴到當時一心尋死的原主。
仿佛只有這樣,才能夠在虛空中,給原主一個緊緊的擁抱。
換了口氣后,蘇今安進行最后的演唱——
“……來不及來不及
你曾笑著哭泣
來不及來不及
你顫抖的手臂
來不及來不及
無人將你打撈起
來不及來不及
你明明討厭窒息……”
冰涼的海水沒過原主的身體。
海水刀子一樣,從口鼻灌入肺腑,氧氣抽離。
蘇今安仿佛嘗到了海水咸咸的味道。
來不及,來不及……
真的來不及嗎?
明明生死危難之際,原主是那樣努力的向上掙扎。
生與死之間,最終選擇了活下去!
可是老天啊,你為什么偏偏又要賜給那么善良可憐的人一場滅頂絕癥呢?
一曲終了。
“砰”地一聲,演播廳所有燈打開,明亮如晝。
蘇今安握著話筒的手,還在隱隱顫抖。
深刻共鳴之后,她已被抽干了所有力氣,情緒被巨大的悲觀吞沒。
體內多處轉移的癌細胞,讓她呼吸都是痛的。
輕輕吸了口氣,她微微垂首。
像個迷茫不知前路的孩子。
她在自問:
“雖然有系統傍身,可自己真的能替原主逆天改命成功嗎?”
”這一切,還來得及嗎……”
而隨著蘇今安一首《海底》落幕。
直播間的彈幕上,“真空期”終于過去,眨眼間涌出了大量的討論——
“!!!!!”
“嗚嗚嗚嗚嗚……”
“震撼!!心痛!心疼!!”
“/痛哭/痛哭/痛哭/痛哭”
“‘總愛對涼薄的人扯著笑臉,岸上人們臉上都掛著無關,人間毫無留戀,一切散為煙……’這只是歌詞嗎?不!這是絕望者內心痛苦的哀嘆!”
“已經無法呼吸了,聽的時候感覺像是喪失了求生欲的人,在任由自己不停的下沉!下沉!啊……好難過啊……”
“嗚嗚……”
“嗚嗚嗚……”
“剩下兩個不用唱了,我宣布,《海底》已經封!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