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顧氏集團主動發起的“定向增發”,如同在平靜的資本湖面投下了一顆重磅炸彈,徹底宣告了季辰“暗度陳倉”計劃的破產。
季辰,這位華爾街的天之驕子,在與“顧安安”的第二次交鋒中,再次以完敗告終。
消息傳出,整個商界,一片嘩然。
所有人都在猜測,那個曾經平平無奇的顧家大小姐,背后究竟站著何方神圣?能讓顧家這頭沉睡的雄獅,在短短一個月內,爆發出如此驚人的戰斗力。
而此刻,被外界傳得神乎其神的顧晚舟,正悠閑地坐在老宅的溫室花房里,親手修剪著一盆名貴的“十八學士”茶花。
她的面前,站著她那三位剛剛經歷了“大考”洗禮的哥哥。
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都褪去了曾經的青澀、迷茫或浮躁,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淬煉過的沉穩與自信。
“大哥的‘毒丸計劃’,用得不錯。”顧晚舟剪下一片多余的葉子,淡淡地評價道,“以退為進,引君入甕。雖然手法還略顯稚嫩,但在季辰那種級別的對手面前,能做到這個地步,及格了。”
顧博遠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他那場足以讓外界震驚的資本反擊戰,在妹妹這里,只得到了一個“及格”的評價。但他卻心服口服。因為他知道,若不是妹妹提前為他鋪好了所有的路,他連與季辰對弈的資格都沒有。
“二哥的輿論戰,打得也還算漂亮。”顧晚舟又轉向顧承安,“懂得轉移矛盾,借力打力。但,”她話鋒一轉,“你對‘戰利品’的接收,太慢了。”
“林家倒臺已經一周,你才整合了不到30%的設計師團隊和供應鏈。戰場上,戰機稍縱即逝。等你慢吞吞地把肉都收進碗里,湯早就被別人喝光了。”
顧承安慚愧得低下了頭。他確實被勝利沖昏了頭腦,后續的整合工作,進行的有些拖沓。
最后,顧晚舟的目光,落在了三哥顧季陽身上。
“至于你,”她的聲音,難得地帶上了一絲溫度,“從一株草藥里,看到了整個產業鏈。從一片土地上,找到了自己的根。你,是這次考試里,唯一拿到‘優秀’的。”
顧季陽的身體,猛地一震。
他抬起頭,不敢相信地看著妹妹。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得到家人的……肯定。
一股熱流,瞬間涌上他的眼眶。
“但是,”顧晚舟沒有給他太多感動的時間,“你們三個,都還有一個共同的、致命的缺點。”
三兄弟同時抬起頭,神情專注,像是在聆聽圣諭。
“你們,只會打‘順風仗’。”
顧晚舟放下剪刀,站起身,環視著他們。
“大哥,我為你鋪好了路,你才敢啟動‘毒丸計劃’。”
“二哥,我把炮彈塞到你手里,你才敢下令開火。”
“三弟,我把你扔到絕境里,你才懂得絕地求生。”
“你們的勝利,都建立在我的‘預知’和‘布局’之上。一旦脫離了我,你們面對真正的危機時,依然不堪一擊。”
“所以,”她的眼中,閃爍著一種近乎嚴酷的光芒,“你們的‘畢業大考’,現在,才真正開始。”
她將一個平板電腦,遞到了他們面前。
屏幕上,是一份關于“風尚傳媒”的最新輿情報告。
在經歷了“抄襲”風波的大逆轉后,風尚傳媒的聲譽和影響力,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頂峰。無數的合作邀約,雪片般飛來。
其中,最大的一份邀約,來自國內最頂級的時尚盛典——**“華裳之夜”**。
對方邀請風尚傳媒,作為本次盛典的獨家戰略合作媒體。
這無疑是一份巨大的榮耀,也是對顧承安這段時間工作成果的最高肯定。
“有什么問題嗎?”顧承安不解地問。
“問題,就在于這份‘榮耀’,來得太容易了。”顧晚舟的手指,在屏幕上輕輕一點,點出了“華裳之夜”主辦方的名字。
——**“盛世集團”**。
“盛世集團?”顧博遠皺起了眉,“我記得,這是林家的姻親,也是當年‘反顧聯盟’的成員之一。”
“沒錯。”顧晚舟的眼神,冷了下來,“一只剛咬過你的狗,忽然搖著尾巴,給你遞來一塊最肥美的肉。你們覺得,這塊肉,能吃嗎?”
三兄弟的臉色,瞬間變得凝重。
“這是個陷阱!”顧季陽第一個反應過來,他那在山里磨礪出的、如同野獸般的直覺,讓他嗅到了危險的氣息,“他們是想把二哥騙過去,然后在盛典上,當著全國媒體的面,給他設一個更大的圈套,把我們之前贏得的所有聲譽,一次性全部毀掉!”
“不錯,有長進。”顧晚舟點了點頭,“那么,你們說,這個‘邀請’,我們是接,還是不接?”
“當然不接!”顧承安立刻說道。
“不,”顧博遠沉思了片刻,搖了搖頭,“不能不接。如果我們現在拒絕,反而會顯得我們心虛。而且,這么大的榮耀我們都不要,外界會怎么看我們?會覺得我們顧家……怕了。”
“那怎么辦?接了是陷阱,不接是示弱,這不是進退兩難嗎?”顧承安急了。
書房里,陷入了沉默。
三兄弟,第一次,在沒有妹妹直接給出答案的情況下,開始獨立的,去思考一個真正的“死局”。
許久。
一直沉默的顧季陽,緩緩抬起了頭。
他的眼中,閃爍著一種與他過去截然不同的、冷靜而瘋狂的光芒。
“不。這不是死局。”他一字一頓地說道,“這是……一個機會。”
“一個,把他們整個‘反顧聯盟’,一網打盡的機會。”
他走到那張巨大的城市地圖前,那是顧晚舟平時用來推演商戰的沙盤。
“他們想在‘華裳之夜’這個舞臺上,給我們設局。那我們,為什么不能將計就計,把這個舞臺,變成我們的……**‘刑場’**?”
他的手指,重重地點在了地圖上“華裳之夜”的舉辦地點——國家會展中心。
“大哥,”他看向顧博遠,“你是玩資本的。盛世集團的股價,最近是不是一直在高位?他們為了舉辦這次盛典,一定投入了巨大的資金,甚至可能質押了股份。這是他們最風光,也是……最脆弱的時候。”
“二哥,”他又看向顧承安,“你是玩媒體的。你是獨家合作方,意味著,當天晚上,所有的直播信號、媒體通稿,都必須經過你的手。你擁有……定義‘真相’的權力。”
“而我,”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露出一抹充滿野性的微笑,“我,什么都不是。但我認識,京城所有媒體不敢報道的地下狗仔,認識所有能挖出別人祖墳黑料的私家偵探。”
“他們想在舞臺上,用一個‘小丑聞’來羞辱我們。”
“那我們,就在他們最盛大的慶典上,送他們一份……足以讓他們滿門陪葬的‘大禮’!”
書房里,一片死寂。
顧博遠和顧承安,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這個脫胎換骨的弟弟。
那縝密的邏輯,那狠辣的布局,那股不顧一切的瘋狂……
簡直,像極了……
他們同時,將目光,投向了那個從頭到尾,都只是安靜地看著、沒有說一句話的妹妹。
顧晚舟看著自己這三個,終于學會了獨立思考、甚至學會了“協同作戰”的哥哥,臉上,露出了真正的、欣慰的笑容。
她緩緩走上前,從香案上,拿起了一件東西。
那是一枚用紫檀木雕刻的、古樸的印章。
印章的底部,刻著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