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決賽的最后一場,是張楚嵐vS張靈玉。
張楚嵐并沒有商議對策,因為什么對策,在實力面前都沒用。
所以,張楚嵐這一場。
打算真真正正的,拿出全部實力,把自己不要比臉的帽子摘下來!
不管是落敗也好。
還是其他的,張楚嵐都認了!
天空陰沉的可怕,下雨了.....
演武場上........
張楚嵐站在演武場一端,手指緊握成拳,他死死盯著對面那個素白的身影。
張靈玉,天師府年輕一代最璀璨的星辰,龍虎山未來的象征。
張靈玉只是靜靜站立,寬大的白色道袍在濕風中微微拂動,整個人仿佛與這鉛灰色的天地融為一體,清凈、無瑕,帶著一種疏離感。
風聲驟疾,裹挾著豆大的雨點砸落下來,演武場上瞬間騰起一片凄迷的白霧。
張楚嵐動了!
這一動,便是竭盡全力的爆發!
他腳下的積水猛地炸開,身影化作一道模糊的殘影,撕裂雨幕,直撲張靈玉!
沒有試探,沒有花哨,只有最簡單、最直接、也凝聚了他所有力量的一擊——“迅雷”!
電光在筋骨間奔騰流竄,發出細微的噼啪聲,他的拳頭裹著肉眼可見的淡藍色電弧,撕裂空氣,帶著一往無前的慘烈氣勢,轟向張靈玉的面門!
然而,那勢在必得的一拳,卻如同擊打在了虛幻的云霧之中。
張靈玉甚至沒有移動腳步,只是在那千鈞一發之際,上身以一個優雅到近乎詭異的后仰弧度,輕易地讓過了拳鋒。
那凝聚了雷霆之力的拳頭,僅僅只是攪動了他頰邊幾縷濕潤的白發。
一次、兩次、十次......張楚嵐的身影像一只撲火的飛蛾,圍繞著那團令人絕望的白發身影瘋狂沖擊。
可是,那道白色的身影始終在方寸之地游走,衣袂翩然,片雨不沾,張楚嵐所有的努力,都只是在為這場雨幕中的獨舞徒增背景音效。
“呼...呼...媽的!”
張楚嵐又一次撲空,踉蹌著在濕滑的地面滑出數米,手掌撐著冰冷的青石,劇烈地喘息著。
差距,如同眼前這巍峨的龍虎群山,橫亙在那里,清晰得令人窒息。
雨勢似乎更大了一些,敲打在古老的青石上,發出沉悶而單調的聲響,像是某種無言的嘲弄。
“張楚嵐,” 張靈玉的聲音穿過雨幕傳來,清澈平靜,不帶絲毫漣漪,“切磋至此,足證你用功之勤。然根基之定,非朝夕可躍。”
他微微一頓,左手緩緩提起,掌心朝向天空,五指微張,“龍虎山雷法,至剛至陽,雷霆鈞令...”
隨著他的話語,一股難以言喻的威嚴氣息陡然彌漫開來!
淡淡的金光瞬間覆蓋全身,形成一層近乎實質、流淌著神圣光暈的護體金膜——金光咒!
與此同時,他虛提的左手掌心,空氣開始瘋狂地扭曲、壓縮!
刺目的白色電弧憑空滋生,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滋滋”聲,頃刻間便凝聚成一團狂暴閃耀的白熾雷球!
張楚嵐瞳孔驟然收縮,心臟仿佛被一只巨手狠狠攥住!
那片純凈而恐怖的白色雷光,映亮了他慘白的臉,也映亮了他眼中無法掩飾的驚駭與一絲絕望。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那雷球中蘊含的浩瀚力量,足以將他此刻的防御摧枯拉朽般徹底撕裂!
演武場四周死寂一片,唯有暴雨傾盆的嘩嘩聲和那掌心雷球發出的恐怖嗡鳴。
所有觀戰者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屏息凝神,等待著那注定終結比賽的一擊落下。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一個極其不和諧、甚至顯得荒誕的聲音出現。
“咕嚕嚕嚕嚕~~~~~”
張靈玉那始終如古井無波的面容,第一次出現了劇烈的波動!
他凝聚著恐怖雷球的左手猛地一顫,那狂暴跳躍的白熾雷光驟然不穩,張靈玉的臉色在剎那間變得極其難看,仿佛瞬間失去了所有血色,又急速涌上一股難以言喻的痛苦和極度的窘迫!
額角,大顆大顆的冷汗爭先恐后地滲出,與他臉上冰冷的雨水混為一體,沿著緊繃的下頜線滑落。
劇烈的絞痛毫無征兆地在他小腹深處炸開!
“呃...!” 一聲極其壓抑的悶哼,不受控制地從他緊咬的齒縫間溢出。
張靈玉那雙原本清澈如寒潭、此刻卻充滿了震驚、痛苦和滔天羞憤的眼眸,難以置信地投向自己的小腹,然后又猛地抬起,目光掃過同樣僵立原地、一臉茫然的張楚嵐,最后掠過演武場四周那些呆若木雞、表情凝固的觀眾。
羞恥!巨大的羞恥如同海水,瞬間淹沒了他!
堂堂天師府高功,年輕一代的魁首,萬眾矚目之下,竟在施展雷法的巔峰時刻,被如此不堪的腹中之音打斷!
這比任何落敗都更令他無地自容!
“嗚——!” 又一波更加兇猛的絞痛海嘯般襲來!
張靈玉眼前猛地一黑,身體再也無法站直,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劇烈佝僂下去!
張靈玉佝僂著身體,一只手死死地、極其用力地按壓在自己痙攣的小腹上,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泛出可怕的青白。
“......我...”
劇烈的腹痛,讓張靈玉根本就無法再比賽。
再比下去的話,張靈玉就得拉褲兜里了。
這對張靈玉來說,是萬萬不可忍受的!
“......認輸!”
話音未落,他再也無法支撐,猛地收回捂著小腹的手,幾乎是手腳并用地捂住自己的臀部,以一種完全拋棄了所有從容風度、狼狽到極點的姿態,用一種近乎逃跑的速度,跌跌撞撞、踉踉蹌蹌地沖下了演武場!
迅速地消失在通往最近茅房的曲折小徑盡頭。
雨,更大了。
冰冷的雨水無情地潑灑在偌大的演武場上,沖刷著呆立在場地中央、如同落湯雞一般的張楚嵐。
他茫然地站在渾濁的積水中,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濕透,泥水順著頭發和臉頰往下流淌。
他眨了眨眼,雨水流進眼睛里。
他下意識地抬起手,用力抹了一把臉,冰冷的觸感讓他稍微清醒了一點。
贏了?就這樣...贏了?
他緩緩地、極其遲疑地轉過身,目光掃過裁判席上榮山同樣錯愕的表情。
然后,他看向演武場四周那些烏壓壓的觀眾席。
短暫的、如同暴風雨前令人窒息的死寂之后。
“噓——!!!”
“無恥!!”
“黑幕!又是這樣?!張楚嵐!!”
“滾下去!不搖碧蓮!”
“這...這不算!靈玉師兄是身體不適!”有人試圖辯解,聲音卻被淹沒在更大的聲浪里。
“放屁!早不疼晚不疼,偏偏要贏了就肚子疼?騙鬼呢!”
“肯定是張楚嵐這混蛋又用了什么下三濫的手段!是下藥?還是什么?隔空打牛咒人拉肚子?!”
“呵呵...嘿嘿...”
一絲極其細微、怪異、連他自己都幾乎未曾察覺的干笑聲,不受控制地從他喉嚨深處擠了出來。
他下意識地抬起那只剛剛抹掉臉上雨水的手,有些心虛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不是因為羞愧,更像是某種“怎么又攤上這事”的無奈,指尖卻又不自覺地搓了搓——仿佛在回味那“勝利”來得如此蹊蹺、如此...省力?
冰冷的雨點砸在臉上。他抬起頭,望向張靈玉消失的那條小徑盡頭。
他低頭,看著自己剛剛抹過臉的、沾滿泥水的手掌。
掌心空空如也。預期的拼死一搏?
沒有。
預想的慘烈落敗?
也沒有。
甚至連拼命掙扎的痕跡都如此蒼白。
他張楚嵐,又一次用這種莫名其妙、匪夷所思、足以載入異人界奇葩史冊的方式,“贏”了。
“不搖碧蓮......”
這頂帽子,怕是真要焊死在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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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山大喊一聲!
“勝者!”
“張楚嵐!”
“休息三日,最終決賽,于三日后開啟!”
“張楚嵐vS林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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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眾席上。
風正豪出現在林深旁邊,小聲對著林深說道,“林深,王藹死了。”
林深:“嗯?”
林深有些疑惑,“我去,王藹死了?他就這么簡單的死了?”
風正豪嘴角抽了抽。
“你把王老頭一拳轟了個透心涼,他咋可能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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