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進山,所有雜念瞬間拋空。
陳冬河便像一根繃緊的弦,全身感官提到極致,獵刀無聲出鞘。
為了保持最敏捷的狀態,身上沉甸甸的包裹干糧,甚至那桿寶貝的水連珠,都悄無聲息地收進了系統空間里。
手中只有一把厚背獵刀,刀光在透過林隙的陽光下偶爾閃動。
他隨手揮刀,砍削礙事的灌木枯枝,動作流暢圓融,刀刃劃過,枝干斷處平滑如鏡。
這種妙到毫巔的控制力道和對角度、軌跡的精準把握,正是高級基礎刀術的體現。
他瞥了眼只有自己能看到的系統面板:
【基礎刀法:高級(39.5/10000)】
下一級“宗師”所需的一萬點經驗值,讓他嘴角微抽。
剛才是隨手練習,揮刀十次劈斷十根小枝,才給可憐巴巴的1點經驗。
按這速度,要達成宗師之境,得揮刀十萬次!
山林寂靜,仿佛在嘲笑著他的野心。
他輕輕哼了一聲,眼神卻越發堅毅:“不急,慢慢來,有的是工夫和機會!”
一路警惕前行,腳踩在厚厚的積雪和落葉上幾乎無聲。
走了約莫十幾分鐘,他猛地停住腳步,如雕塑般釘在原地。
銳利的目光鎖死不遠處一叢被厚厚積雪壓彎的灌木。
幾乎同時,一張硬木獵弓憑空出現在手中,開弓搭箭一氣呵成,弓弦瞬間繃如滿月。
箭頭閃著冷光,穩穩地對準那片被積雪覆蓋的、微微顫動的灌木叢。
嗖!
短促而有力的破空聲,灌木叢里應聲響起一陣劇烈的撲騰和凄厲的鳴叫。
咕咕……噗嚕?!?/p>
一只羽毛絢麗,拖著長長翎羽的大公野雞掙扎著從雪窩里蹦出來。
肚子被利箭貫穿,鮮紅的血珠在潔白的雪地上點點灑開,如同綻開的臘月紅梅。
它撲騰了幾下,終究無力地歪倒。
陳冬河幾步上前,一手擒住,另一手利落地擰斷了它的脖子。
這家伙夠肥,拎在手里沉甸甸的,少說也有三斤。
算是個開門紅的好彩頭。
他拔下箭矢,仔細擦去血跡收好,順手將肥碩的野雞也收入空間。
還沒來得及為這隨手收獲高興,耳畔陡然傳來密集雜亂的踏雪聲和重物奔跑的悶響。
聲音從側前方傳來,動靜極大,隔著老遠就能感受到地面的微微震顫,像是有什么大牲口在全力沖刺。
老林子枝丫縱橫,視線被遮蔽大半,只能聽聲辨位。
陳冬河毫不猶豫地選了近旁一株兩人合抱粗細的紅松,手腳并用,如貍貓般敏捷地攀上高處。
扒開遮擋的針葉,舉目眺望。
只見距離他約摸兩里地的一處開闊雪坡上,煙塵雪霧彌漫,五只驚恐的馬鹿正在亡命奔逃。
領頭那只雄性馬鹿體格異常雄壯,肩高接近一米五,頭頂那對粗壯的鹿角分出八個枝杈,仿佛頂著兩叢枯樹。
體重至少有兩百公斤開外。
身后四只雌性馬鹿體型略小,但也相當龐大,跑動間顯出驚人的爆發力。
然而,它們速度再快,也比不過林中的真正王者。
一道金底黑紋的龐大身影,如同貼著雪面飛馳的閃電,以難以置信的速度從側面斜插而至,瞬間縮短了與馬鹿群的距離。
那優美的流線型身軀蘊藏著毀滅性的力量——是老虎!
一頭正值壯年的斑斕猛虎!
只見它在距離最后一只雌性馬鹿十幾米時,后腿肌肉如彈簧般暴起發力,整個身軀凌空撲躍,帶著風雷之勢轟然砸下。
嘭!
沉悶的撞擊聲似乎隔著老遠都能聽見。
巨大的虎爪死死按住了那頭雌鹿的后半身。
碩大的虎頭沒有絲毫猶豫,猛地側頭張開血盆大口,露出足以咬碎牛頸骨的森白利齒,精準無比地一口咬穿了馬鹿的后頸。
咔嚓——
輕微的骨裂聲仿佛隔著山風傳來。
滾燙的獸血從猛虎嘴角溢出,迅速染紅了鹿頸周圍的皮毛和身下的白雪。
那只可憐的雌鹿四蹄無望地踢蹬了幾下,喉間發出“嗬嗬”的瀕死哀鳴,徹底不動了。
陳冬河屏住呼吸,手心全是冷汗,整個人在樹杈上紋絲不動。
他死死盯著那頭獵殺成功的猛虎。
它并未立刻進食,而是警惕地抬起頭,朝四周掃視了一圈。
金色的瞳孔如同燃燒的熔金,帶著王者的威嚴與冷酷。
隨即才低下頭,開始撕扯獵物。
剩下的三頭雌鹿和那只巨大的雄鹿,早已逃得沒了蹤影。
陳冬河的心跳如同擂鼓。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思考對策。馬鹿群被猛虎驅趕的方向,恰是朝著他這邊而來。
他立刻凝神靜氣,壓下所有可能被捕捉的氣味和聲音,目光透過層層枝葉,追尋著鹿群奔逃的軌跡。
不能動手!絕對不行!
他自己的身體底子還在打熬期,遠未達到巔峰狀態。
縱然擁有高級的刀術技巧,但面對這種幾百公斤重的頂級掠食者,近身搏殺,他連半分全身而退的把握都沒有。
那只母虎只用了一撲一咬,就輕松放倒了一百多公斤的成年雌鹿。
力量、速度、技巧都處在食物鏈的絕對頂端。
猛虎暫時沒有發現他的存在。
而且看它獵殺的位置和拖拽獵物的方向,這片山坡應該并非它的核心領地,更像是越境狩獵。
只要它叼著獵物離開這片區域,就意味著危險暫時遠去。
如果它原地大快朵頤……
那些跑散的鹿?
陳冬河立刻掐滅了這個誘人的念頭。
在猛虎嘴邊撿食,那是嫌命太長!
尤其是在這密林里,以虎的潛行伏擊能力,一旦靠近三十米內,他甚至可能來不及開第二槍!
陳冬河不禁想起上次那頭熊瞎子,那幾乎是與死亡擦肩而過。
老虎對上尋常的熊瞎子?
那就跟玩兒似的。
就算碰上體型相當的棕熊,這兩種立于山林巔峰的存在,非到萬不得已,也絕不會輕易展開生死斗。
真正的頂級獵手都是“精算師”,深知受傷就意味著生存能力暴跌。
所以它們的利爪尖牙,通常只留給那些體型遠小于自己,威脅最低的食草動物。
樹杈上,陳冬河一動不敢動,如同融化在樹干的一部分。
他看著那頭壯碩的母虎低下頭,咬住雌鹿的脊背,后腿蹬地發力,低吼著,開始拖動那沉重的獵物。
一百多公斤的馬鹿在它嘴里,仿佛輕若無物,雖然速度不快,但步伐穩定有力。
那道斑斕的身影很快變成一個小點,消失在遠處覆雪的松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