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冽的白毛風穿透厚厚的棉衣棉褲和皮襖,刺骨的寒意幾乎滲入骨髓。
以他遠超常人一倍的強悍體質和充沛的體力,此刻也覺得難以支撐。
血液仿佛都要凝固了。
這讓他切身體會到了為何山民們都說,白毛風刮起來,進山十死無生!
就在他感覺自己快要凍僵時,雪幕中出現了幾個迅捷移動的黑點。
幾只豺狗被血腥氣吸引,鬼鬼祟祟地竄到近前。
它們警惕地嗅了嗅洞口的尸體,又試探性地鉆入洞口。
對那三具暴露在風雪中的“食物”視若無睹。
反而對著洞內深處發出尖銳如同口哨般的“唧唧”叫聲——這是在急切地呼喚同類!
不出陳冬河所料,沒過多久,十幾只豺從不同的方向陸續趕來。
行動間顯示出一種近乎嚴苛的紀律性。
面對唾手可得的食物,竟無一只豺撲上去撕咬。
其中一只體型格外雄壯,似乎是頭領的豺低吼了一聲,率先鉆進洞穴深處查探。
片刻后,里面傳出幾聲短促的呼哨和爪子抓撓地面的聲響,似乎在確認內部的安全與空間。
陳冬河緊盯著洞口。
只見那頭領豺很快鉆出,幾聲喉音低吼,仿佛下達了指令。
外面的十幾只豺立刻行動起來,合力將一具被陳冬河有意放置在邊緣,方便拖動的尸體連拖帶拽地弄進了洞穴深處。
看到這一幕,陳冬河臉上終于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
“妥了!”
他暗贊一聲。
這窩豺發現了洞穴,肯定會占為己有,當個避風的窩。
外面的白毛風能凍死熊瞎子,但洞底下的溫度估計也就零下幾度,這群畜生肯定能扛過去。
剩下的那幾具尸體……就是它們過冬的現成口糧!
事不宜遲。
他不再停留,轉身就想頂著風雪沖下山去。
然而,剛跑出沒幾步,一道白影閃電般竄到腳邊。
唧唧!唧唧!
急切的叫聲響起。
陳冬河低頭,正是那只通體雪白的雄壯黃鼠狼。
它擋在陳冬河面前,烏溜溜的黑眼睛里充滿了近乎哀求的急切。
小小的爪子不安地刨著雪地。
陳冬河猛地一拍腦門:“哎呀!光顧著引豺入洞,倒把你們給忘了!”
他這時才想起來,自己鳩占鵲巢的計劃,間接把這群黃鼠狼的老巢給毀了。
這冰天雪地刮著白毛風,這群靈性十足的黃鼠狼,在外面連個避風的地方都沒有。
一夜過去絕對凍成一窩冰雕。
這只白毛黃鼠狼著實聰明,竟然知道來求他這個始作俑者。
想到剛剛收獲的那兩千公斤提純黃金,價值無法估量。
這其中也有這小家伙引路的一份功勞。
況且,確實是自己的計策斷了它們的生路。
看著白毛黃鼠狼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卻又充滿期盼的樣子,陳冬河心底一軟,自嘲地笑了笑。
他迅速從空間里取出那個竹編大背簍,拍了拍里面鋪著的干草,對黃鼠狼示意道:“算是我欠你們的。愿意跟我走,就自己鉆進去,保證帶你們去個暖和的地兒。”
那白毛黃鼠狼顯然聽懂了他的意思,竟然沒有絲毫猶豫,敏捷地率先跳進了背簍。
緊接著,其他大大小小十幾只黃鼠狼,其中四五只體型尤其幼小,也緊跟著領頭的白毛跳了進去。
陳冬河背上背簍,感受著里面的輕微騷動。
活物不能直接進入系統空間,他只能加快腳步,施展出全部體能,在茫茫風雪中向著李家村方向全力狂奔。
縱使他速度驚人,體力遠超常人,在這遮天蔽日的白毛風肆虐下,依舊花了三個多小時才艱難地抵達了李家村邊緣。
他落腳點的選擇自有深意。
既然要盯梢李金財,從這里離開最為妥當。
更重要的是,他和王凱旋有約在先。
三天之后無論如何,必須碰頭匯合,就是擔心自己沖動之下會只身冒險。
此刻已是深夜。
寒風卷著雪沫如刀子般刮過臉頰。
剛才一番全力奔跑讓陳冬河渾身冒著熱氣。
但稍一停歇,刺骨的寒意便迅速包裹上來。
他下意識回頭瞥了一眼背簍。
縫隙里能看到蜷縮成一團的黃鼠狼們,似乎有些僵硬了,細微的“唧唧”聲都帶著顫音。
心中掠過一絲不忍,陳冬河微一猶豫,便敞開了自己厚厚的熊皮大皮襖前襟。
然后小心翼翼地將背簍里的十幾只黃鼠狼一只只拎出來,直接塞進了自己溫暖的懷里。
冰涼的皮毛觸到皮膚,讓他激靈靈打了個寒顫。
但很快,這些小生命溫熱的身體緊密地貼著他,反而驅散了一些寒意,形成了一種奇特的共生取暖。
陳冬河忍不住失笑出聲,用只有他自己能聽到的聲音低語道:
“嘖,這下好了,咱們真成了抱團取暖了……也謝謝你們幫我找到那堆寶貝,放心,以后有我一口吃的,就餓不著你們。”
黃鼠狼們自然聽不懂人言,但它們能無比敏銳地感知到陳冬河身上傳遞出的善意暖流。
將空背簍收回系統空間,陳冬河緊了緊皮襖的束帶,讓懷里的“乘客們”能待得更安穩些。
他貼著李家村外圍積雪的田埂,深一腳淺一腳地繞行,打算直接從村子外的土路去鄉里先找王凱旋報告情況。
自然是“毫無發現”的報告。
然而,剛走出村口沒多遠,在狂舞的鵝毛大雪和呼嘯的風聲中,他銳利的目光捕捉到前方道路上幾束微弱卻頑強的手電光芒在晃動。
看輪廓,是十幾個人影,艱難地推著自行車在深及膝蓋的積雪中前行。
自行車輪子早已被厚雪完全卡住,根本無法騎行。
為首那人魁梧的身形,陳冬河一眼便認出是王凱旋。
他加快腳步迎了上去,揚聲道:“王叔!我這兒有……”
話音未落,他的目光迅速掃過王凱旋身后的人,心中一凜。
這些人雖也穿著厚重的御寒棉衣,但制式分明。
肩膀筆挺,背上還背著醒目的……長家伙!
他們可不是尋常的民兵打扮。
那精氣神和裝備,分明是從邊境線上緊急調動的正規邊防部隊戰士!
陳冬河立刻改口,將之前想好的說辭拋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