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風從莫名處鉆進來,吹得殿內本就昏黃微弱的燭火晃了晃。
空氣仿佛凝固成了粘稠的膠質,悶沉得令人窒息。
賀蘭貴人只覺胸口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幾乎喘不上氣來。
巨大的恐慌如同潮水般涌來,徹底卷走了她的淡定自若。
她開始慌了。
眼睫快速地顫動著,下意識想要躲避沈晏辭的目光,
然而沈晏辭卻并不打算給她逃避的機會。
他伸出手,動作溫柔地牽起賀蘭貴人那只被機關簪刺得血肉模糊的右手。
寬闊的手掌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量,將賀蘭貴人虛握成拳的手整個包裹住。
而后......
一點點加重了力道。
“唔......”
賀蘭貴人痛得渾身痙攣,卻更無力掙脫。
鮮血更為洶涌地涌出,順著沈晏辭包裹著她拳頭的指縫間,蜿蜒滴落。
沈晏辭的目光低垂,落在不斷滴落的猩紅上,
唇角緩緩勾起,露出一抹饜足而陰鷙的笑意,“你說......”
他抬眸,目光重新鎖住賀蘭貴人因劇痛和恐懼而扭曲的臉,語氣里裹著幾分玩味,
“朕日后是該叫你賀蘭貴人呢?還是叫你二公主殿下?又或者......”
他猛地將蘭婼的手向上拖拽,將她重新擁入懷中,附耳道:
“親昵些?稱呼你的本名——蘭婼?”
蘭婼猛地抬眸,和沈晏辭漠然的眼神撞上。
怎么可能?!
他怎么可能連她的身份都知道?
她倒吸一口涼氣,看著眼前人的眼神,倒更像是在看著一只怪物,
“你怎么會知道我是誰?你不可能會知道!”
“你是想問朕,是何時知曉你們這些陰謀的?”
沈晏辭垂眸故作思索了片刻,忽而發出一聲冰冷的嗤笑,
“那可真是久遠的事兒了。”
他抬眼,溫煦一笑,
“打從朱婉音剛入潛邸不久,朕就已經知曉了她的身份。”
他眉峰微挑,眼中滿是戲謔與嘲弄,
“不然你以為,朕在南巡途中與你初遇時,僅憑你唱支曲、跳支舞,那點微末伎倆,就能亂了朕的心扉?就能讓朕把你這樣一個來路不明、意圖叵測的女子,輕易納入后宮?”
話音未落,他驟然松開了鉗制住蘭婼傷手的手掌!
蘭婼身體一軟,重重跌坐在冰冷堅硬的地面上。
徹骨的涼意與絕望拘住了她的五感,
此刻的她,已然麻木到不覺得痛了。
原來如此......
竟是如此!?
她處心積慮、深埋暗處、伺機而動,埋伏了這么久,謀劃了這么久......
可到頭來,原來自她算計的伊始,她所有的動機,所有的偽裝,所有的圖謀,早已在沈晏辭的眼皮底下暴露無遺!
蘭婼近乎絕望地搖著頭,聲音也因情緒的崩潰而變得尖利刺耳,
“不、不可能!這絕不可能!你在騙我!你在騙我對不對!?”
她死死盯著沈晏辭,眸底幾乎浸出血來,
“我們害死了你那么多孩子!你若真的一早就知道真相,你怎會容忍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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