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如此,只是朕有一問,這些斷病癥之法你是從哪得知的?從前從不曾聽說沈府三娘子竟會治病救人,現如今,我太醫館那么多醫官,竟不及三娘子一人有用。”皇帝略帶懷疑的目光來回在沈書凝身上掃視。
“臣女不敢欺瞞皇上,父親在外征戰的十年,臣女在府中的日子過的并不算輕松,若是不懂得藏拙手愚,只怕今日也無法安然立與圣上面前,如今父親回來了,臣女才敢稍露鋒芒,至于斷病救人的法子都是臣女在母親遺留的古籍殘卷中所見。”
皇帝聞言,頷首嘆氣:“朕曾聽聞過,你那三叔母并非是寬厚之人,這些年,你在她的手下怕是吃了不少苦頭,如今你父親凱旋而歸,也算是苦盡甘來了,以后啊,你若是看上了哪家好兒郎盡管跟朕說,朕給你賜婚,有了這層恩典,將來到了夫家,也無人敢輕慢于你?!?/p>
沈書凝叩頭跪謝:“臣女叩謝圣上隆恩?!?/p>
“你在宮中一夜未歸,恐怕你父親早已心急如焚,若是貴妃已無大礙,你也就早些回去歇息吧?!被实垲D了頓,語氣轉為深沉,面上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只是溫貴妃之事事關朝廷體面,朕希望三娘子知曉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p>
沈書凝再度叩首:“臣女知曉?!?/p>
后宮之中的**齷齪,遠比府邸宅院中的爭斗更為兇險復雜,既然皇上不想讓這件事被他人知曉,說不定那其中的彎彎繞繞更是不為人知了。
走出宮門,卻見冬雪在寒風中等候,一臉焦急。
“娘子,你可算出來了,昨夜我與將軍在宮門口等您,恰逢顧小郎君出宮,他跟我們說讓我們先行回去,明日再來接您,卻也不說清楚緣由,害的奴婢一夜未睡,天不亮就等在了宮門口,到底發生何事了?”一見到沈書凝,冬雪快步迎上,語速極快。
只是差點被滿門抄斬罷了,沈書凝心中暗暗吐槽。
“放心吧,沒什么大事,我這不都好好的出來了?!鄙驎Ь氲拇蛄藗€哈欠:“快些回府吧,我要好好睡一覺?!?/p>
“我給娘子帶了…”冬雪話未說完,忽得愣住,一臉驚訝的指著沈書凝身上的斗篷問道:“娘子,這斗篷…是誰的?”
沈書凝這才驚覺自己身上還穿著顧嘉善昨晚給她的斗篷,慌忙解下塞進冬雪懷里。
“快,收起來,萬萬不可讓他人看到。”
冬雪滿臉疑惑,但也不曾多問,只是拿出從家里帶來的斗篷:“娘子,這是將軍怕你冷,特地讓我帶過來的,你快穿上,別著了涼?!?/p>
沈書凝回到汀蘭水榭,舒舒服服的泡了個熱水澡,瞬間感覺身體都放松了不少。
剛想美美的睡了一覺,卻不想“砰”的一聲,汀蘭水榭的小院門被踹開。
沈書凝皺著眉頭透過窗戶向外院望去,只見寧嬤嬤帶著一群小廝闖了進來,氣勢洶洶。
“給我搜?!睂帇邒咭宦暳钕?,只見那幾位小廝便推開擋在門外的冬雪徑直闖了進來。
“你們做什么?這是三娘子的院子,哪怕你是三主母身邊的大嬤嬤也斷不該如此無禮。”冬雪話還沒說完眼淚便先流了下來。
“無禮?三娘子徹夜未歸便是知禮了?屋里藏著外男的斗篷便是守禮了?”寧嬤嬤雙手叉腰,語氣嘲諷。
“你胡說什么?你平白毀我們娘子的聲譽,就算是告到順天府尹跟前,那也是要挨板子的?!贝汉烧驹谝慌岳潇o對峙。
“找到了?!币恍P捧著一件銀絲素金斗篷快步走到嬤嬤面前,雙手奉上。
“胡說不胡說的,如今證據確鑿,三娘子,跟老奴走一趟福寧堂吧,有什么話跟老夫人,還有您的父親分說?!?/p>
“這……”春荷作難望向沈書凝。
沈書凝擺了擺手:“我隨他們走一趟,春荷冬雪,你們不必跟著。”
說罷,沈書凝便整了整衣衫,坦然跟著寧嬤嬤往福寧堂走去。
福寧堂內氣氛一片凝重,老夫人坐在首位手中捻著佛珠,面色沉靜,沈長也坐在下方緊鎖眉頭,孫氏跪在地上低聲抽泣,沈書璟和沈書瑤站在一旁一言不發。
“渺渺,你告訴三叔母,你為何要這么做?”孫氏看到沈書凝走進來,哭著問道。
“如今你私會外男,一夜未歸,房中又搜出男子衣物,證據確鑿,此事若是傳揚出去,我沈家清譽便毀于你一人之手?!睂O氏指著寧嬤嬤手中的斗篷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可憐我囡囡和璟兒還未議親,你如今這番作派,究竟是何居心?將來還有誰會愿意把女兒嫁進我沈家啊,還有誰愿意會為你和囡囡說一門好親事啊。”孫氏字字泣血,滿臉的恨鐵不成鋼。
沈長也猛地一拍茶幾,怒聲說道:“真是荒繆至極,我家渺渺昨日剛得圣上重賞,今日你便以通奸之名將她置于死地,焉知不是心存嫉妒,刻意陷害?”
“大哥,事已至此,你難道還要為她遮掩嗎?”孫氏抬頭,淚眼婆娑:“我早跟你說過了,這十年來我并非不教養渺渺,只是她性格頑劣,不服管教,總是讓我作難,如今又做下這等不知羞恥之事,你讓我如何是好?讓沈家如何是好?”
“三主母口口聲聲說我徹夜未歸,是與人通奸,請問三主母可捉奸在床?”沈書凝靜立堂中,終于開口,聲音清冷。
她聽了這半晌的哭訴,只覺頭痛欲裂:“只憑一件斗篷便說是證據確鑿,指認嫡女失貞,未免太過荒唐?!?/p>
她昨日剛受了獎賞,得了皇上的夸獎,今日她們母女便想以通奸之罪將她釘死,也太過心急。
“三姐姐,既然你說你沒有通奸,沒有與人做茍且之事,那為何你又一夜未歸,從宮中出來后,便穿著這男子的斗篷,還派冬雪早早的拿著你的斗篷去接應你?!鄙驎巺柭曎|問,眸中帶著惡毒:“你當真以為自己行事隱秘,能將所有人玩弄股掌之間嗎?”
“是啊,三姐姐,昨日宮宴早早散去,我與大伯還在宮門口等你好久了,是你派冬雪來傳話,說遲一些出來,后來恰逢顧小郎君出宮,他又告訴我們外面天寒地凍,恐傷身體,讓我們先行回府,我們這才先行離開,回家等你,卻不想這一等便是一夜?!鄙驎疵妹瞄_口,也跟著附和。
“好了,都別說了,聽聽渺渺怎么說。”坐在首位的老夫人用拐杖不輕不重的敲了敲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