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處輝聽完,臉上卻沒什么意外的神色。
木秀于林,風(fēng)必摧之。
這個道理他懂。
有人眼紅,有人嫉妒,再正常不過了。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程處輝的語氣很平靜。
“無非就是長孫無忌那老狐貍在背后搞鬼罷了。”
他跟長孫無忌的梁子,早就結(jié)下了,不死不休的那種。
對方會抓住一切機會打壓自己,這完全在他的預(yù)料之中。
程咬金看著兒子這副自信滿滿的樣子,心里稍安。
這小子,雖然有時候不著調(diào),但關(guān)鍵時刻,還真沒讓他失望過。
“你知道就好。”
程咬金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今天在朝堂上,老子和你的幾位叔伯,都會幫你說話。”
“誰敢蹦出來找茬,老子第一個噴死他!”
程處輝心中一暖。
兩人說話間,周圍的官員也陸陸續(xù)續(xù)地到了。
尉遲敬德那黑塔一般的身影走了過來,身后還跟著柴紹等人。
“老程,跟你兒子嘀咕什么呢?”
尉遲敬德的大嗓門絲毫不比程咬金小。
幾位國公看到程處輝,都是一臉和善的笑意,紛紛點頭示意。
他們都是跟著李世民打天下的生死兄弟,也是程咬金的鐵桿盟友。
自然也會照拂程處輝這個晚輩。
程處輝一一見禮,態(tài)度謙恭。
就在這時,他感覺到一道陰冷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他轉(zhuǎn)頭望去。
不遠(yuǎn)處,長孫無忌正和幾名親信低聲交談著什么,眼角的余光卻死死地盯著他。
那眼神里,充滿了怨毒。
程處輝的嘴角微微勾起,迎著他的目光,平靜地對視了片刻。
然后,他像是看到了什么無趣的東西一樣,淡然地轉(zhuǎn)回頭,繼續(xù)和尉遲敬德他們談笑風(fēng)生。
想封王?
沒那么容易!
長孫無忌的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心中暗暗冷哼。
“咚——”
一聲悠揚的鐘聲響起。
太極殿那厚重的宮門,在數(shù)名禁軍的合力推動下,緩緩打開。
文武百官立刻停止了交談,整理好衣冠,神情肅穆。
按照品級高低,眾人魚貫而入。
程處輝的駙馬都尉是從五品下,在這一眾朝堂大佬之中,只能算是末流。
他自覺地走到了隊伍的最后方,幾乎是貼著門檻的位置。
一踏入大殿,他便能感覺到,數(shù)道不善的目光從四面八方投射而來。
有審視,有嫉妒,有輕蔑,也有純粹的敵意。
程處輝卻恍若未覺,目不斜視,神色淡然地站在自己的位置上。
他挺直了脊梁,宛如一桿標(biāo)槍。
整個大殿莊嚴(yán)肅穆,落針可聞。
不知過了多久,殿外傳來太監(jiān)高亢的唱喏聲。
“陛下駕到——”
以長孫無忌和房玄齡為首的文武百官,齊刷刷地轉(zhuǎn)身,面向大殿入口。
身著龍袍的李世民,在宮女太監(jiān)的簇?fù)硐拢埿谢⒉降刈吡诉M(jìn)來,徑直走向那高高在上的龍椅。
待李世民落座后,所有大臣一同躬身,山呼萬歲。
“臣等,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程處輝也隨著眾人,深深地彎下了腰,恭敬地行了大禮。
李世民抬了抬手,聲音沉穩(wěn)有力。
“眾卿平身。”
“謝陛下。”
百官直起身子,各歸其位,整個太極殿再次恢復(fù)了那種令人窒息的莊嚴(yán)肅穆。
程處輝站在隊伍的末尾,眼觀鼻,鼻觀心,像一尊沒有感情的雕像。
他能感覺到,長孫無忌那邊的陣營里。
時不時有幾道不懷好意的目光掃過來,帶著審視與挑釁。
他也能感覺到,自己老爹和尉遲伯伯他們投來的鼓勵眼神。
充滿了“小子你頂住”的意味。
朝堂,就是個大型的職場,還是帶KPI和生死狀的那種。
李世民坐在龍椅上,神情威嚴(yán),目光如電,緩緩掃過下方的文武百官。
接下來的時間,便是枯燥而冗長的議事環(huán)節(jié)。
戶部尚書出列,匯報今年秋收的稅賦情況。
兵部侍郎上前,稟報邊疆的軍備輪換事宜。
工部官員奏請,某地水利需要修繕,請求撥發(fā)款項。
一件件,一樁樁,都是關(guān)乎國計民生的大事。
李世民處理得井井有條,時而皺眉沉思,時而果斷批示,展現(xiàn)出一位成熟帝王的干練與威嚴(yán)。
程處輝聽得昏昏欲睡。
這些國家大事,聽起來就頭大,還是自家的燒烤攤子比較有意思。
他悄悄打了個哈欠,眼角余光瞥見長孫無忌正一臉嚴(yán)肅地盯著奏事的官員。
老狐貍,裝得還挺像。
程處輝心里默默吐槽。
時間一點點流逝,殿內(nèi)的氣氛也隨著一件件事情的解決,變得有些微妙起來。
所有人都知道,今天的重頭戲,還沒開始。
終于,在處理完最后一份奏折后,李世民將朱筆輕輕放下,發(fā)出“啪”的一聲輕響。
這聲音不大,卻像一道指令,讓整個大殿的空氣瞬間凝固。
所有官員都屏住了呼吸,挺直了腰桿。
來了。
李世民的目光沒有看任何人,而是投向了空曠的大殿中央,聲音比剛才更多了幾分鄭重。
“今日議事完畢,朕還有一事,要當(dāng)朝宣布。”
他頓了頓,銳利的眼神越過前排的重臣,精準(zhǔn)地落在了隊伍末尾的那個年輕人身上。
“駙馬都尉,程處輝。”
四個字,清晰地回蕩在太極殿的每一個角落。
唰唰唰——
一瞬間,數(shù)百道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到了程處輝的身上。
程處輝心中一凜,知道自己的“高光時刻”到了。
他深吸一口氣,從隊列中走出,準(zhǔn)備上前。
然而,他剛邁出一步,一個中氣十足,卻帶著強烈反對意味的聲音,在大殿中炸響。
“陛下!請三思!臣,有本要奏!”
只見諫議大夫魏征,手持象牙笏板,猛地從文官隊列中站了出來,眼神剛直。
整個大殿的空氣仿佛都被抽空了。
所有人都懵了。
誰都沒想到,會是魏征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跳出來。
這老頭,是出了名的犟骨頭,連皇帝都敢當(dāng)面硬剛的存在。
李世民的眉頭,瞬間擰成了一個疙瘩。
一股顯而易見的不悅,從他身上散發(fā)出來。
他盯著魏征,沉聲說道。
“魏卿,有何要事,待朕宣布完此事,再奏不遲。”
話語里,已經(jīng)帶上了一絲帝王的警告。
朕要宣布事情,你給朕憋著。
可魏征,偏偏就是那個聽不懂警告的人。
他梗著脖子,手中的笏板舉得更高,聲音也更加洪亮。
“陛下!臣要奏之事,十萬火急!正與陛下將要宣布之事,息息相關(guān)!”
他根本不給李世民說話的機會,直接往前一步,目光灼灼地逼視著龍椅上的帝王。
“臣敢問陛下,今日,是否要冊封程處輝為藩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