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程四郎帶到。”
“宣。”
李世民沉穩的聲音從里面傳出。
程處輝深吸一口氣,沖著身旁的李麗質擠了擠眼睛,露出了一個“看我操作”的帥氣表情。
他邁步踏入了御書房的門檻。
就在他踏入的那一瞬間。
唰——
數道目光,如同探照燈一般,齊刷刷地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那目光里,有震驚,有審視,有懷疑,有好奇,更有……一絲難以言喻的炙熱。
程處輝的腳步,微微一頓。
程處輝牽著李麗質的手,并肩站在殿中。
兩人對著上首的李世民與長孫皇后,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
“兒臣(臣)參見父皇(陛下),母后(皇后娘娘)。”
李世民的目光落在程處輝身上,眼神深邃,看不出喜怒。
“處輝啊。”
李世民的聲音很平緩,帶著一種帝王特有的威嚴。
“你獻上祥瑞,于國有大功,朕心甚慰。”
“說吧,你想要什么賞賜?”
“朕,無不應允。”
此言一出,旁邊的房玄齡與長孫無忌皆是眼皮一跳。
陛下今天這是怎么了?
竟然許下如此重的承諾。
太子李承乾與蜀王李恪也是面露詫異。
唯有長孫皇后與李麗質,依舊是云淡風輕。
程處輝抬起頭,臉上掛著一貫的懶散笑容。
“陛下。”
“別的賞賜,臣也沒什么興趣。”
“您要是真想賞我點什么……”
程處輝頓了頓,咧嘴一笑。
“要不,就封我個藩王當當?”
“也不用太大的地方,隨便給個州,讓我自己管著玩就行。”
此言一出,滿室死寂。
李承乾和李恪臉上的詫異,瞬間變成了驚駭。
藩王?
還是有實權封地的那種?
他瘋了嗎!
大唐立國以來,為防前朝藩鎮割據之禍重演,異姓王早已被削得干干凈凈,只剩下些虛名。
就算是李氏宗親,非有天大的功勞,也絕不敢奢求一州之地的實際管轄權。
那不是藩王,那是國中之國!是動亂的根源!
“豎子狂妄!”
一聲怒喝,如平地驚雷。
長孫無忌須發戟張,滿臉怒容地站了出來,直指程處輝。
“程處輝,你可知你在說些什么!”
“藩王之位,豈是你能覬覦的?非李氏不得封王,此乃高祖定下的鐵律!”
“你一介臣子,竟敢妄圖裂土封疆,是何居心?!”
“莫非是想行那謀逆之事不成?!”
一頂天大的帽子,就這么硬生生地扣了下來。
李世民的臉色,也瞬間沉了下去,目光如刀,冷冷地刮在程處輝的臉上。
然而,程處輝卻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他只是緩緩地轉過頭,看向氣急敗壞的長孫無忌。
那一瞬間,他身上那股懶散的氣質消失得無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冰冷與漠然。
一股無形的煞氣,撲面而來。
長孫無忌久經宦海,自問心志堅定,可在對上那道目光的剎那,竟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陣心悸。
他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才驚覺失態。
“趙國公。”
程處輝的聲音傳入了每個人的耳中。
“我說話的時候,你最好安安靜靜地聽完。”
“否則,我怕你這把老骨頭,受不住驚嚇。”
說完,他不再理會長孫無忌。
重新轉向面色陰沉的李世民,臉上的冰冷瞬間融化,又變回了那副嬉皮笑臉的樣子。
“陛下,您別聽他瞎嚷嚷。”
“我就是開個玩笑,活躍一下氣氛嘛。”
“當然了,這個玩笑,我是很希望您能當真的。”
他清了清嗓子,神情變得稍微正經了一點。
“陛下,您聽我把話說完。”
“我想要的這個藩王,跟您想的那個,不太一樣。”
“首先,我不要兵權。”
“一兵一卒都不要。”
“我那封地里的駐軍,該歸誰管還歸誰管。”
“十六衛也好,折沖府也罷,全都由朝廷說了算,我絕不插手。”
這番話,讓李世民的臉色稍稍緩和了一些。
不要兵權,這確實打消了他最大的顧慮。
“其次,我只要治理權。”
“就是說,那一個州的民生、經濟、建設,這些亂七八糟的事,都歸我來管。”
“我保證,不出三年,我能讓我那封地的百姓,人人有衣穿,頓頓有肉吃。”
“至于最后一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程處輝伸出手指,在空中晃了晃。
“稅收。”
“我封地內的稅收,不僅會按照朝廷的規矩,一分不少地交上來。”
“我還能在原有的基礎上,給您翻一倍。”
他攤了攤手,一臉“我就是這么實在”的表情。
“說白了,陛下。”
“我就是覺得在長安待著太無聊了,想找個地方,搞點自己的小事業,賺點小錢錢,改善一下生活。”
“真沒別的意思。”
御書房內,再次陷入了一片詭異的寂靜。
長孫無忌忘了繼續發怒。
李承乾和李恪,則像看怪物一樣看著程處輝。
不要兵權,只要治理權?
還要交雙倍的稅?
圖什么?
就為了……賺點小錢錢?
這番說辭,簡直是聞所未聞。
過了許久,李世民才緩緩開口,沒有直接回應程處輝的要求,而是問了另一個問題。
“你獻上的那兩種作物。”
“玉米,畝產幾何?”
來了。
程處輝知道,正戲開始了。
他撓了撓頭。
“哦,那個啊。”
“種的一般的話,畝產大概一千五百斤上下吧。”
“什么?!”
房玄齡再也維持不住淡定了,失聲驚呼。
他身居高位,對天下農事了如指掌。
如今大唐,最好的水田,風調雨順之年,粟米的畝產也不過三四石。
換算下來,也就四五百斤。
一千五百斤?
這怎么可能!
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房相,淡定,淡定。”
程處輝擺了擺手,語氣輕松得像是再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一千五百斤,那只是常規操作。”
“要是用上我的法子,精耕細作,再配上點獨家秘制肥料……”
他嘿嘿一笑。
“畝產兩千斤,那才算是剛剛及格。”
“……”
整個御書房,安靜得能聽見彼此的心跳聲。
兩千斤。
這個數字,像一座無形的大山,壓在所有人的心頭。
李承乾和李恪也是一臉的駭然,他們雖不理農事,但也知道這個數字意味著什么。
李世民的呼吸,也變得有些急促。
他不自覺地握緊了龍椅的扶手。
他盯著程處輝。
“那……土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