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攥住徐曼君的手腕,聲音急切:“曼君,你還記得去年在坡坡開的離岸賬戶嗎?我們把錢轉出去,現在就轉!”
徐曼君的心猛地一沉。
那個賬戶,是他們多年前未雨綢繆布下的一步暗棋,知曉者寥寥,動用它意味著什么,她再清楚不過,這是要釜底抽薪,徹底放棄國內的一切了。
她經營半生,精心算計才積累下的財富,怎能如此輕易且倉促地全部轉移?
見她沉默抗拒,林浩眼底閃過一絲極度的不耐煩,但很快又被強行壓了下去。他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語氣聽起來柔和一些。
“曼君,我知道…我知道你在擔心什么。你怕流程不清,怕手續不全,更怕…更怕我是不是有別的心思,對不對?”
他湊近了些,試圖用往日溫情打動她:“但現在情況危急,真的不能再按部就班了!必須用我的名義走流程,我的護照,所有身份證明文件早就公證完了,全套手續都是現成的!”
“你的呢?以你的名字再辦好至少需要一周!一周!曼君,我們真的等不起!一分一秒都等不起了!”
“傅晏周的人他們說不定明天,不,甚至今晚!就會凍了我們名下所有能凍結的賬戶!到那時候,我們一分錢都別想動!這么多年辛苦打拼,難道要全部拱手送人嗎?”
他看到徐曼君的眼神有所松動,但戒備仍在,立刻趁熱打鐵。
“轉過去之后賬戶共管,你手機綁著提醒,每筆流水都能看見,等這陣風頭過了,我立刻轉到你名下,一分不少,行嗎?”
他湊近她,肩膀輕輕抵著她:“公司保不住了,但這筆錢是我們的底線,是翻身的本錢啊。”
“信我一次,嗯?”
徐曼君垂眸沉思。
她絕不可能再過窮日子。
現在她名下的資產,國內外的不動產,股票、基金、珠寶古董…
林林總總加起來還有幾個億,只要操作得當,足夠她舒舒服服,極盡奢華地過完下半輩子。
可如果這時候選擇明哲保身,立刻申請離婚呢?
林氏正被傅晏周追著打,公司資產一團亂麻,短時間內根本沒法理清夫妻共同財產,再加上那三十天的離婚冷靜期,恐怕婚沒離成,她的錢早就損失得七七八八了。
到時候,她很可能除了幾件帶不走的珠寶和一堆法律糾紛,什么也落不下。
不離婚,就得賭。
賭他的良心和底線,賭他不會卷走這最后一筆救命錢獨自跑路。
可…可這么多年了,他雖然有時候應酬多了些,但大體上對她還算體貼尊重。
她只生了一個女兒,沒能給他生下兒子繼承香火,他也從沒因此抱怨過一句,甚至對外維護她們母女時也毫不含糊。
公司里的大事,他雖然有自己的決斷,但也肯讓她插手,聽取她的意見。
二十多年的夫妻情分,他總不至于…
“就按你說的辦。”她終于開口,眼神銳利,“林浩,你別讓我失望。”
林浩整個人肉眼可見地松弛下來,緊繃的肩膀垮塌,長長地、重重地吁出了一口憋了許久的氣。
他猛地抓起她的手,不由分說地湊到唇邊狠狠親了一口。
“老婆!太好了!你終于想通了!”
他臉上擠出一種劫后余生的夸張笑容,試圖用熱情掩蓋那一閃而過的心虛:“我們結婚多少年了?這么多年風風雨雨都過來了,我什么時候在大事上騙過你?你不相信我還能相信誰?放心吧,一切有我!”
徐曼君沒接話,目光掃過癱在地上的林若薇:“她怎么辦?要帶著一起走嗎?”
林浩皺起眉:“你怎么想的?”
“陳家,不是一直說很喜歡若薇嗎?上次酒會上,陳太太還拉著我的手,夸若薇模樣好,有福氣。把他們家大兒子和若薇的婚事定下來吧,盡快辦,多要些彩禮現金。”
“這禍是她闖的,理應由她來承擔一部分后果。這個女兒養了這么多年,也該為這個家做點貢獻了。以后…不要了也罷。”
陳家是靠互聯網風口發家的暴發戶,他們家大兒子的名聲,圈內誰不知道?
天生基因有缺陷,是典型的超雄綜合征,性情暴戾殘忍,情緒極其不穩定,早年間談過無數女朋友。
每一個都被他不同程度地打傷打殘過,名聲臭不可聞,導致一直沒有門當戶對的女孩敢嫁過去。
林浩點頭:“行,我去和陳家談。麻煩老婆把國內的不動產處理掉,價格無所謂,越快變現越好。”
“就今天!今晚我們必須走!第一班飛港市的飛機!從港市再轉坡坡!”
幾個小時后。
依舊處于昏迷狀態的林若薇被林浩匆匆送往一家昂貴的私立醫院,開了加急的全身體檢。
得到消息的陳家人立刻派了家庭醫生和管家過來,幾乎是全程盯著檢查過程。
在反復確認了診斷結果,除了多處軟組織挫傷,輕微腦震蕩和一側耳膜穿孔之外,沒有其他更嚴重的內傷,尤其是生育功能完全正常后。
陳家的老板娘隔著電話和林浩討價還價了不到十分鐘,便當場拍板,直接命人給林浩的秘密賬戶轉去了300萬。
這個價格,對急于跑路的林家,和迫切想要抱孫子的陳家來說,誰都沒覺得虧。
林若薇甚至還沒來得及從昏迷中徹底清醒,就被直接送往了陳家。
剛被安置在一個陌生的,布滿監控的房間,陳家大兒子那個身材肥胖,眼神渾濁亢奮的男人,就咧著嘴,喘著粗氣,迫不及待地宣布要舉行他的“洞房花燭夜”了。
無人關心那個房間里即將發生什么,樓下的保鏢也早就司空見慣。
而同一天晚上,林浩與徐曼君已經迅速收拾好了最重要的行李,趁著夜色,直奔機場。
乘坐最早的航班飛往港市,再從港市迅速轉機,抵達了坡坡。
一路上,徐曼君的心始終懸著,既有逃出生天的僥幸,又有對未來的茫然。
但更多的是對那筆巨額資金的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