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
林浩把第三份供應商名單摔在桌上時,玻璃桌面震得他手腕發(fā)麻。
手機在旁邊瘋狂震動,是生產(chǎn)總監(jiān)老張的號碼,不用接也知道,倉庫里最后一批新型復合膜的庫存,剛剛告罄。
這種復合膜是他們公司“星氓”系列智能防護屏的核心材料,全世界能做到0.03毫米厚度且防藍光率達98%的廠家,原本只有三家。
其中兩家在德國,海運至少45天,遠水救不了近火;最后一家,也是他們合作了五年的國內(nèi)供應商“宏大新材料”。
今早突然被環(huán)保局貼了封條,理由是“涉嫌偷排含氟廢水”,停業(yè)整改期限:無限期。
他盯著辦公桌日歷,距離給電蛇交貨日只剩17天,50萬塊防護屏,違約金按日計算,每天230萬。
“林總,技術部周工和供應鏈的趙姐…收拾東西了。”
林浩捏緊了拳。
周明是他帶了八年的技術骨干,“星氓”的防藍光涂層配方參數(shù)都在他腦子里;趙琳更不必說,宏大那批貨能壓到行業(yè)最低價,全靠她跟對方老板喝出來的交情。
在得知二人想要離職后,他還在辦公室跟他們談了好幾次漲薪,結(jié)果他們都以不是錢的問題,只是想換個環(huán)境為借口擋了回去。
但他查到的是,他們兩個已經(jīng)準備去華莘集團了。
華莘集團——一家被林浩三年前踩在腳下的公司。
三年前那場價格戰(zhàn),他親手把這家老牌防護屏廠商逼到資金鏈斷裂,創(chuàng)始人跳樓未遂,兒子接手后茍延殘喘,據(jù)說上個月還在四處找投資人抵押廠房。
可現(xiàn)在,他們不僅活了,還把爪子伸到了自己窩里。
“查出來是誰給華莘注資了嗎?”
“查了。”小陳遞過一份文件,“是家新開的SBK資本的投資公司,注冊地在開曼群島,查不到實際控制人。”
“但有個奇怪的點,他們給華莘的注資協(xié)議泄露了出來,上面寫明資金只能用于針對星氓科技的市場競爭,其他用途一概凍結(jié)。”
林浩猛地抬頭。
不是為了救華莘,是為了搞死他。
他靠在椅背上,望著窗外。
華莘集團的大樓就在對面街角,以前那棟樓的玻璃總蒙著灰,在他不注意的時候,已經(jīng)擦得锃亮。
“林總,電蛇的采購總監(jiān)剛才發(fā)消息,說華莘聯(lián)系他們了,說…說能按我們的價格,提前五天交貨。”
林浩閉上眼。
提前五天,用什么交?
用周明帶過去的配方,還是趙琳牽線的“備用生產(chǎn)線”?
他突然想起三年前,華莘創(chuàng)始人的兒子堵在他公司門口,紅著眼說:“林浩,你給我等著,我爸躺病床上那天,我就發(fā)誓,遲早讓你嘗嘗什么叫一無所有。”
那時他只當是敗者的瘋話。
不行,不能這么坐以待斃。
去找傅晏周。
如今的傅晏周,既是傅氏集團說一不二的實際掌權(quán)人,又是林家的未來女婿,只要他肯開口,眼前的供應鏈危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
但傅晏周的電話,從來不是誰都能輕易打通的。
他的辦公電話實行三級過濾機制:四位年薪七位數(shù)的秘書24小時輪值,所有來電先經(jīng)AI語音初篩,再由總助團隊二次過濾。最后能傳到傅晏周耳邊的,不足來電總量的0.5%。
多少企業(yè)老總捧著合同等半年,都換不來一聲忙音。
私人號碼就更不用說了,除了云棠和極為親近的人外,沒有人知道了。
林浩打了好幾通,都聽筒里傳來的始終是總助禮貌卻疏離的聲音:“感謝來電,傅總正在處理要務,煩請告知具體事由,我們會優(yōu)先為您排序。”
此刻的傅晏周在做什么呢。
他正俯身專注地幫云棠紓解著不適,眉宇間凝著幾分刻意維持的正經(jīng)。
他手指的動作小心又克制,循著醫(yī)生叮囑的力道緩緩施為,不亂瞄,不亂碰,連呼吸都放得極輕,生怕一絲多余的響動驚擾了身前的人。
可即便他再努力端著,還是泄露出幾分難以言說的緊繃。
云棠早已用浴巾蒙住了大半張臉,只余幾縷軟發(fā)垂在耳廓,隨著細微的動作輕輕晃動。
偶爾有壓抑不住的輕吟從布料后溢出,
“咕咚——”
吞咽聲在安靜的空間里格外清晰,傅晏周喉結(jié)又動了動,眼底掠過一絲滿足的喟嘆。
若是這輩子只能選一樣飲品相伴,他定然會毫不猶豫地選此刻唇齒間的甘醇。
當然,起初云棠是非常抗拒的。
但真的嘗到滋味的傅晏周哪里肯聽,只搬出“補充營養(yǎng)”“促進恢復”之類的道理,半哄半勸地讓她松了手后,轉(zhuǎn)著圈的瘋狂橫掃,惹得云棠時不時溢出幾聲細細碎碎的呻吟。
終于處理好一半。
傅晏周直起身時,膝蓋傳來一陣發(fā)麻的酸意,他輕輕嘶一聲:“等我一會兒?腿麻得站不住了。”
浴巾后傳來窸窣的響動,云棠悄悄拉下一角,只露出雙水光瀲滟的眼睛:“我…我也站得有點累。”
傅晏周望著她泛紅的耳根,心頭一軟:“去我的休息室吧,那兒有沙發(fā),你可以躺著歇會兒,舒服些。”
下午三點。
云棠在休息室里早已累得沉沉睡去。
而傅晏周,此刻正在浴室里仰頭善后。
善的誰的后,當然是他自己的。
畢竟剛才那個過分的解決辦法,從頭到尾都源于他壓不住的私心。
不然,他也不會在建議讓她去醫(yī)院后,還故意嚇唬她,說醫(yī)院會用針扎人。
私欲沖昏了頭腦。
導致他竟完全忘了一接觸就會觸發(fā)的情況,以至于折騰得沒完沒了,害得云棠最后幾乎虛脫,差點暈過去。
真要是被送進了醫(yī)院,他都不知道該怎么跟醫(yī)生描述病情。
總不能說,是因為…
這世上,大概還沒有哪個女孩子,會因為這種事被送進醫(yī)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