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呀,去鎮上取衣服了?!痹拼笊叫Φ醚劢堑陌櫦y都擠在一起,“周然寄了不少錢讓棠棠做身新衣裳,說是提親那天穿?!彼麎旱吐曇?,“那丫頭天沒亮就出門了,急得很?!?/p>
沈凜胸口一悶。
“沈營長?”云大山疑惑地看著他,“你臉色怎么這么白?”
“我…”
“營長,”陳鐵柱的大嗓門從院墻外傳來,“電報!周營長明天上午到!”
明天...這么快…
陳鐵柱興沖沖地跑進來,手里揮舞著一張紙:“說是提前完成任務,能早一天回來!云大夫知道了肯定高興!”
是啊,她當然會高興。
天色漸晚,幫忙的鄉親們陸續回家。
沈凜獨自在新房里做最后的整理,他將繡著“喜”字的枕頭并排擺好。
他盯著這刺眼的紅色看了許久,鬼使神差地躺了下去,想象著不久后這里會發生什么。
枕頭上似乎還殘留著云棠身上的香味,沈凜側過身,將臉埋進柔軟的枕頭里,呼吸漸漸急促。
他們睡在他親自鋪的床上,周然會怎樣擁抱她?會像他想象中的那樣,親吻她耳朵上的那顆小小的紅痣嗎?
七月的日頭毒辣得很,曬得村口的黃土路發白。
沈凜站在樹蔭下,他抬手看了看腕表,上午十點二十,周然的吉普車應該快到了。
“沈營長,咱們來太早了吧?”陳鐵柱抹了把額頭的汗,“周營長不是說十點半才到嗎?”
沈凜沒有回答,目光落在不遠處那抹熟悉的身影上。
云棠今天穿了件水紅色的確良長裙,襯得皮膚越發白皙,她站在村口最大的那棵槐樹下,不停地踮腳張望。
“云大夫來得更早啊?!标愯F柱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憨厚地笑著。
沈凜深吸一口氣,邁步走了過去。
“云大夫,你來這么早???”他的聲音比想象中干澀。
云棠這才回過神,轉頭看見是他,眼睛亮了一下又迅速黯淡下去:“是啊,一想到周然今天就要回來了,我昨晚都沒有休息好,干脆早點在這等著了,也能第一時間看到他。”
為了周然...
他胸口泛起一陣酸澀,像是有人往心口倒了一大缸陳醋。
“是嗎?”他機械地回應,“路上可能會耽擱,不用這么著急。”
云棠的目光又飄向遠方,完全沒注意到沈凜特意換上的嶄新軍裝,沒看見他刮得干干凈凈的下巴,也沒發現他腳上擦得锃亮的鞋子。
沈凜攥緊了拳頭。
他們明明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為什么云棠的目光從來不會為他停留?
遠處傳來汽車引擎的轟鳴聲,云棠眼睛一亮,整個人像被注入了生命力,歡快地向前跑了兩步:“周然!周然!”
吉普車還沒停穩,一個矯健的身影就從車上跳了下來。
周然穿著和沈凜一模一樣的軍裝,卻比沈凜多了幾分意氣風發,他三步并作兩步沖到云棠面前,眼睛亮得驚人:“棠棠!”
云棠的眼淚瞬間決堤,她站在原地沒動,只是肩膀微微發抖。
“哭什么,我回來了,你不開心嗎?”周然伸手抹去她臉上的淚,卻越抹越多。
“怎么這么久了才回來...”云棠聲音帶著哭腔,“我都快忘記你長什么樣了...”她舉起拳頭捶打周然的胸口,卻被周然一把抓住手腕。
周然將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另一只手環住她的腰,把人往懷里帶。
“別哭別哭,你一哭我都不知道怎么辦才好了。”他低頭用鼻尖蹭了蹭云棠的額頭,動作親昵得讓沈凜心痛了又痛。
吉普車上的幾個戰士識趣地開車先走了,只留下一串笑聲和口哨聲。
沈凜站在原地,感覺雙腿像灌了鉛,他應該走開的,可眼睛卻不受控制地盯著那對相擁的戀人。
周然的手指穿過云棠的頭發,輕聲在她耳邊說著什么,惹得云棠破涕為笑。
“你們兩個。”沈凜終于忍不住冷硬開口,“要說什么悄悄話回家去說,在村口像什么樣子。”
云棠受驚地從周然懷里彈開,臉頰緋紅地躲到了周然身后。
周然這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沈凜,驚喜地喊道:“沈凜!你的腿好啦?陳鐵柱,你也在??!”
沈凜:“我是有多沒存在感,站這這么久了你都沒看到我...”
陳鐵柱立正敬禮:“周營長好!”
周然走近用力抱了沈凜一下:“太好了!我就知道棠棠能治好你!”
他轉身拉過云棠的手,眼中滿是驕傲:“棠棠你真厲害,那么多醫生都說沒希望了,你一個月給治好了。我何德何能,有你這么能干的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