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朝,明光帝直接把此事拿到了朝堂上討論。
瞬間一石激起千層浪。
反對者群情激奮,言詞激烈,大罵這是有違祖宗禮法,允許商人子弟科考更是有辱仕林。
贊成派都說稅改勢在必行,這是利國利民的好事。
況且,祖宗禮法也不是一成不變的。
國家發展的程度不同,管理法度也應該隨之變動。
就好比一年中要隨四季增減衣服一樣,不合適就要及時改正。
為此,朝堂上一連吵了三四天,吵得江暖的耳朵都疼了。
最終還是明光帝大手一揮,支持稅改!
下朝后,江暖哪也沒去。一回宮就把自己拋到了床上,一動不想動。
白澤感受她的疲憊,跳上來靜靜的趴在她身邊,拿頭蹭了蹭她的的臉頰。
江暖翻了個身,伸手將它攬進懷里,在它毛茸茸的臉上親了一記:“白澤,我有些想江家村了。
種田種地雖然累些,可每天都快快樂樂的,沒有這么多煩心事。
更不用天天上朝看一群亂七八糟的家伙吵架。
國家大事爭一爭還能忍受,可有時候官員后院的那些骯臟事都要拿出來掰扯,我真是受夠了。
白澤,我現在越來越覺得當公主不如回去當地主來的痛快。”
白澤在她懷里拱了拱:“暖暖,干的不開心就別干了。我們回老家種田去!”
江暖擼了擼它的長毛毛:“我也想。
不過,我覺得我辭職成功的概率有點兒小。”小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第二天下朝的時候,江暖跑去跟明光帝請辭,果然被拒絕了。
唉!垂頭喪氣ipg.
好不容易熬到了旬休,江暖恨不能立即往宮外飛奔而去。
她本想明天帶著江彥一塊出去玩兒的。
可耿大儒那老頭兒坐不住,前幾天出門云游,順便把她弟弟給帶走了。
害得江暖出了宮連個去處都沒有。
當然也不是真沒去處,至少晉王府還是可以去的。
可是她二嫂正懷著身孕,她現在要是去的話,定又要勞動她忙前忙后的,想想還是算了。
呂喻府上也是可以去的。這家伙同她一樣也是革新派。
這幾天因為稅改一事,呂喻同“守舊派”的官員們叉腰對噴。
那家伙,唇槍舌箭,引經據典,唾沫橫飛的,火力輸出那叫一個猛。
絕對是“革新派”的主力隊員之一。
就連率先提出稅改的江暖都要退居二線。
因為吵的太狠,這貨的嗓子都有些啞了。
昨兒江暖還特地派人給他送了罐好茶葉給他潤喉。
好不容易休息一天,就讓小老頭在家好好歇歇吧,怪不容易的。
因為實在沒處去,朱嬤嬤就提議她:“殿下,近日京城南郊碧霞湖邊的桃花林開了,據說景色極美。
明天那里正好要舉行一場賞花文會。
奴婢聽說京城里許多世家大族家的公子和千金都會去。
殿下若是沒有特別想去的地方,不若去那兒轉轉。”
江暖想了想覺得去看看也行。
次日,江暖睡到自然醒。早飯過后就帶著人直奔城外。
江暖到的時候,湖邊的桃林邊已經停滿了馬車。
尤其是湖心島的地方,已經聚集了不少衣著華麗的公子千金,甚至是文人雅士。
江暖可不敢往那兒湊,在這個人均李白杜甫的時代。
她一個只會背幾首古詩的“半文盲”還是別往前湊了。
要是被人認出來,架秧子起哄要她作詩,豈不是丟個大臉。
她只是來看熱鬧的,又不是來找不痛快的。
江暖在外圍看了一會便覺得沒意思。帶著人轉頭往旁邊山上的桃花林里去了。
朱嬤嬤說這片林子隸屬于附近的道觀碧霞觀。
江暖猜測,這觀中供奉的會不會是碧霞元君娘娘。
白澤看到只灰色的野兔子,立即從江暖肩膀上跳下去,追兔子去了。
這貨一直都喜歡追逐獵物,大家都已經習慣了,等它玩夠了自己就會回來。
然而,這次白澤去了沒多會兒就返回來了,嘴里并沒有叨著兔子,這有些不太符合它的作風。
白澤飛快的跑過來,拉住江暖的衣角:“暖暖,快,趕緊去救人。去的晚了,咱們就該吃席了。”
江暖一臉莫名其妙:“吃席,吃誰的席?”
“就那個從前去過咱們家宣圣旨,還花一千五百兩買過咱家葡萄酒的冤大頭程昱。
他受傷了,流了好多血,快死了。”
江暖嚇了一跳:“什么,他在哪?”
“就在前頭的林子里。”
“快走!”江暖跟著白澤往前頭的林子飛跑,朱嬤嬤和宮女侍衛們見此,也飛快的跟了上去。
跑出去沒多遠轉過一塊巨大的天然巨石后,果然看到血人一樣的程昱捂著腹部靠在石壁上,已經暈死過去了。
他的腹部被刀子割開了一個大口子,血還在汩汩的往外流。
左胸上也插著一支利箭,也不知是誰竟然下此狠手。
“程昱,醒醒,快醒醒。”程昱眼皮子艱難的掀了掀了。
看到是江暖后,嘴角扯出一抹虛弱的笑,嘴里喃喃有聲:“本世子這是死了嗎?
居然看見江暖暖了,可惜了......”
江暖見他還有意識,立即讓人給他簡單的包扎止血,飛快的抬上馬車往城內趕去。
馬車上,眼看著這貨的臉色越來越白。
江暖生怕他掛掉,忙輕拍著他的臉喊:“喂,程大世子,你可千萬別睡。
堅持住,馬上就到城里了,只要找到醫館你就得救了。
你要是敢死在我的馬車上,害我作惡夢。
你就算變鬼,本公主也要找人來收了你。”
一面喊車夫:“麻煩快點,他快要堅持不住了!”
有道是怕什么來什么,越急越見鬼。
馬車剛跑出去沒多遠,一群手持利刃的蒙面青衣人就截住了馬車。
馬車剎得急,車里的江暖等人沒有防備差點被甩出車外。
為首殺手頭子露在面罩外頭的眼睛如毒蛇般陰冷:“留下姓程的。
爺讓你們平安離開,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
江暖又急又氣,正窩了一肚子火沒處發,聽攔路的家伙還敢如此張狂,大言不慚。
瞬間怒發沖冠,掀開車窗對著那群殺手就是一頓火力輸出:“你們要怎樣不客氣?
你不客氣一個給我看看。
本公主封號‘宸曦’你要敢動本公主一根汗毛。
本公主包管你們九族連蚯蚓都能刨出來豎著劈兩半。
光天化日下之下,公然追殺國公府的世子,還有沒有王法了?”
江暖敢這么大聲那是有底氣的。她周圍除了鄒于等二十名禁衛軍中的高手外。
這次回京后,她皇帝爹還給她安排了數名暗衛一天十二個時辰輪班保護,再不濟還有白澤。
這些人只要敢動她一下,立即死無葬身之地。
果然對方一聽她自稱公主,立即嚇了一跳。
一個蒙面人湊到為首的那人耳邊輕聲道:“頭兒,我們撤吧。
是宸曦鎮國公主,這位可是真祖宗,咱們惹不起!”
殺手頭頭也知道江暖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只得放棄即將到手的任務目標,不甘的退去。
殺手退走后,馬車繼續往城內趕去。并于半個時辰后,成功的將人送進了京城最大的醫館。
一番折騰后,程昱的小命總算是保住了。
江暖派人通知了英國公府的人,英國公夫妻親自帶人來接的程昱。
聽說兒子是為宸曦鎮國公主所救,英國公夫妻對江暖那是感恩戴德,跪地行了大禮。
“大恩不言謝,公主殿下救了犬子,以后若有需要但憑吩咐。
但凡我國公府做得到的,定不會推辭!”
江暖擺了擺手:“國公爺無須多禮。我和程昱相識已久,也算是朋友了。
朋友落難,搭把手是應該的!時候不早,我也該回宮了,二位告辭。”
說罷,沖英國公夫妻點了點頭,帶著人離開醫館回宮了。
英國公夫婦目送著江暖車駕離開,心中感慨萬千。
英國公世子程昱在南城郊碧霞湖畔遇刺的事情鬧得極大。
皇帝把追查殺手的事情交給了五城兵馬司和大理寺聯手徹查。
好在大理寺的人還算給力,沒過幾天就把幕后黑手給揪了出來。
說起來,這事兒是程大世子自己惹的風流債。
這貨自詡風流倜儻,像只花孔雀似的處處留情。
這不年初元宵燈會上,憐香惜玉的老毛病又犯了。
主動替一位猜不出字謎的富戶千金解了圍,還送了姑娘一盞極漂亮的花燈。
如此翩翩公子,款款深情,一般的小姑娘豈能把持得住。
事后,他自己倒是把這事兒給忘了,但那姑娘卻是對他一見鐘情,非君不嫁。
后來姑娘主動找他表白,自薦作妾,還被這貨給拒絕了。
那姑娘一時想不開,就上了吊,雖然被及時救了下來,卻是終日里以淚洗面,神情日漸萎靡。
那姑娘的表兄,與她青梅竹馬的一起長大,早對她情根深種。
如今心愛的姑娘卻因程昱變成這樣,這表哥當時就把程昱給恨上了。
于是出重金尋了江湖上一個三流殺手組織,買程昱的命。
事發那天,程昱也是去碧霞湖邊參加文會,只帶了兩個隨從。
結果被人作局引到了桃花林的那頭。被一群殺手圍攻,拼死抵抗才得逃脫被江暖所救。
那些殺手還想截馬車,結果被江暖嚇退。
江暖聽到這件事的原由也很是無語。
這貨擱在她前世,有個十分貼切的形容詞叫作“中央空調。”
將來哪個姑娘要攤上他這么個相公也是倒了大霉了。
現在想想,還是自家男朋友好,一心打仗沒旁的花花心思。
且說程大世子清醒后,知道是江暖救了他,起初還挺高興。
甚至還做著“救命之恩以身相許的美夢。”
后來知道自己之所以被砍,是因為自己不小心惹下桃花債的緣故,瞬間蔫了。
他自知沒臉再見江暖,也不敢再提她的名字。
不僅如此,還悄摸派人去暗市,把那個有關“誰是宸曦公主乘龍快婿的”賭注給撤了。
這些事情江暖自是不知。
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著她。
北邊回鶻部的使臣隊伍進京了,還送來了一位公主準備與大景和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