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州侯高裘看到突然出現在面前的江暖。
和被綁著手腳丟在地上的小嘍啰,臉色瞬間煞白,心下一片冰涼,暗道一聲“完了”。
不過,作為桂州府的土皇帝,他還是強撐著賠起了笑臉。
“不知宸曦公主大駕光臨,微臣有失遠迎,還請公主恕罪。”
江暖看著面前腦滿腸肥,裝模作樣的中年胖子,眼睛里沒有一絲溫度:“別裝了。
相信你很清楚本宮為什么找你。”
高裘的額頭已經開始冒起了冷汗,卻仍抱著一絲僥幸心理,想著蒙混過關。
“公主說什么微臣聽不懂。”
江暖懶得跟這種人廢話,直接開撕:“派人跑到馮乘縣。
暗中鼓動教唆村民違背與官府的契約,把高產稻谷高價賣與你。
再買來同等數量的普通稻谷,甚至是去年的陳谷,以次充好,賣給官府,意圖偷梁換柱。
你莫非真以為本公主是瞎子、聾子不成?
本宮奉命推廣高產糧種之事,每日里殫精竭慮,只為了讓我大景百姓早日吃飽飯。
可你卻為了一己私利,暗中搞鬼,偷偷調包優質糧種,與民爭利,當真是罪該萬死。”
江暖深吸了口氣,略微平復了下暴躁的情緒。
“能讓本公主拋下一切,花費三四天的時間從永州府追到桂州府來,你也算有本事。
說吧,你想怎么死?”
高裘聽到老底被江暖揭了個一干二凈,強撐了半天的精神,終于崩潰了。
頭搖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渾身抖篩糠似的,連聲音都在發顫。
“你、你不能殺我,我可是世襲的桂州侯!我祖父于朝廷有大功!”
江暖暴怒:“所以呢,你就可以肆意妄為,拿著百姓們身家性命不當回事!
你祖父有大功又不是你有大功,他老人家再大的功勞都讓你這不教子孫給敗完了。
那些假種子一旦發下去,你想過會有什么后果嗎?
輕則百姓對朝廷的信任崩塌,重則水稻大面積減產,甚至顆粒無收。
到時候會餓死多少人你有想過嗎?”
江暖頓了一下繼續嘲諷道:“我忘了,像你這種不忠不義之人,眼里只有自己的利益和榮華富貴。
普通百姓的死活又與你何干?”
高裘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膝行幾步,慌亂的抓著江暖的衣服下擺。
連連求饒:“是微臣該死,微臣只要弄點好種子用用,壓根就沒想那么多。
殿下就饒了我這一回吧,啊?
只要殿下放過我一這回,微臣愿意奉上大半家產孝敬殿下,此后也以殿下為......”
話音未落就被江暖狠狠的一腳踹了出去。跌個大跟頭。
這王八蛋直到這時候都還不認為自己有錯,還想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還在狡辯,甚至意圖重金賄賂她。著實氣得江暖心肝兒疼,額角突突直跳。
這種冥頑不靈的人,江暖再不愿與他廢話半句,直接喊:“請尚方寶劍!”
“是,公主!”鄒于捧著劍,應聲站了出來。
江暖眸色冰冷:“把高裘拖去桂州城中菜市口,嶄立決!”
“是!”
又喊外陪侍在一旁,戰戰兢兢的桂州知府:“你立即派人將侯府圍了,按律查抄。
并細查高裘有無其他罪狀,若有一律公布出來。抄檢所得,須得悉數上報朝庭,不得有誤!”
“是,微臣遵命!”
高裘一聽江暖連尚方寶劍都請出來了。
知道,這會如來佛祖來了也救不了他,瞬間白眼兒一翻嚇得暈死過去。
鄒于毫不客氣的讓人端了盆水來,將人潑醒后,綁了直接押著往菜市口去了。
得知這個噩耗,整個桂州認侯府瞬間哭喊聲一片......
且說江暖帶著人把高裘押城中菜市口后,讓桂州知府向所有圍觀百姓宣讀了高裘的罪狀。
圍觀的百姓們一聽,好險沒給氣死。
他們早就聽說鄰近永州府的宸曦公主,種出了畝產七八百斤的高產稻種。
都盼星星盼月亮一般日夜盼望著,自家也能早日種上這種高產稻子,好吃口飽飯。
沒想到,今天就聽到高裘這王八蛋為謀私利。
竟然唆使人家以次充好,調包高產谷種的事情來。
雖是唆使,卻也跟他自己干的也沒什么區別。
再想到若是自己領到這種被調包的種子,別說到時候種不出高產稻子,甚至絕收都有可能。
他們可都是農戶,就指著田里的產出吃飯。田里要是絕收,一家子還能有活路嗎?
于是一個個恨不能扒其皮,啖其肉,紛紛要求處死高裘。
江暖也沒有手軟,在桂州知府宣告完他的罪狀后,直接下令行刑。
甚至都無須動用劊子手,鄒統領直接一刀下去,就斬斷了高裘罪惡的一生。
鮮紅的血液瞬間噴濺了一地,那顆圓胖的頭顱落地后,甚至還咕嚕嚕的滾了幾滾。
周圍的人群一片叫好之聲,唯有江暖覺得眼前一片猩紅,胃部翻涌,好險忍住了才沒有吐出來。
兩輩子第一次看到有人死在自己面前,而且這人還是她親口下令殺掉的,這種刺激不可謂不大。
以至于當天晚上江暖就發起了高燒,急得白澤直跳腳。
好在有隨行的太醫在,道她是只是最近太過疲累,加上又受了這血腥刺激才起了燒。
等退了燒,他開兩副安神藥喝下,再休養兩天就沒事兒了。
太醫的醫術極好,江暖凌晨就退了燒。
婢子們給她擦身換了衣服,第二天清晨醒來的時候她已經大好了。
朱嬤嬤原想著讓她在此處休息兩天再走了,但江暖覺得自己的身體沒事,堅持要趕回馮乘。
家里還有一大攤子事等著她回去處理,哪有那閑工夫浪費在這里。
晚上在客棤投宿的時候,江暖把殺高裘的事情,詳細的寫在折子上給明光帝寄了出去。
尚方寶劍可先斬后奏。如今人斬了,該奏就得奏。
江暖這一招殺雞儆猴用的極好。
事情傳開后,再無人敢起歪心思,因為這位公主可是真敢殺人的!
白花花的銀子雖然香,可也得有命花才行。
且說明光帝收到桂州知府和江暖的折子后,氣得差點把金絲楠木桌子給拍散架。
“桂州侯,其罪當誅!吾兒殺的好!
朕三令五申不得打這些糧種的主意,沒想到竟還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暗中調包!
當真是無法無天,當誅九族!”
明光帝發完了火,便又下令把其罪行公布在朝廷的邸報上,以此警告世人。
再有敢伸手,與天下百姓作對者,這就是下場。
江家村。
雙搶過后,江暖安排人把紅薯田里的紅薯藤翻了一遍。
這才是今年翻的第一次藤,而且藤蔓并不長。
概因為這塊紅薯田今年是作為薯種存在的,前后共剪了兩次扦苗。
剪過苗的紅薯產量會低得可怕。
江暖估摸著,到收紅薯的時候,每畝撐死能有一千斤的產量就算是不錯了。
忙忙碌碌中,時間一晃到了八月。
當空氣里盈滿了馥郁的桂花香氣時,江暖就知道,他們該啟程出發去往沙城趕考了。
鄉試(秋闈)三年一次,今年的秋闈就定在八月二十二日舉行。
馮乘縣在永州府的最西南,離沙城也最遠。
哪怕是順風順水也要足足七八天的時間才能趕到。
姐弟倆提前半個月,選在八月初八的大吉日出發前往沙城。
這樣到達沙城后,還能預留出足夠的時間,讓江彥適應沙城的氣候以及考場周圍的環境。
經過數天的航行,江暖的大船靠上沙城的岳麓碼頭時,正好是八月十五中秋節。
進城后,江暖大手筆的包下了岳麓書院附近的一座豪華客棧。
這地方不僅離岳麓書院近,去考場也近。
而且周圍酒樓飯館林立,是沙城最豪華的商業街區之一。
因為是過節,等大家都安頓好后。
江暖在客棧小二的指引下,就近找了一家據說味道極好的酒樓,要了三個包間,安排大家伙美美的吃了一頓。
吃飯的時候又聽酒樓的小二說,今天晚上在岳麓山腳下的聚賢街有花燈會。
江暖便又興致勃勃地帶著大家去湊熱鬧了。
聚賢街平日城做的就是書院學子們的生意。
故而書肆或是賣筆墨書畫之類鋪子很多,文風頗重。
哪怕是酒樓飯館之類,也都裝修的也極為雅致。
適逢中秋,又正是大考之年,各地學子名士云集于此。
于是由當地的官府挑頭,聚賢街上的商家積極響應,一起集資辦了這個花燈會。
花燈會上十分熱鬧,人流如織,隨處可見儒生冠巾做學子打扮的人,圍在各家店鋪擺的攤子前。
或猜燈謎或對對子。若是答對,便收會收獲一盞精美的花燈,亦或是更貴重的彩頭。
江暖對自己的文學水平十分有自知之明。
背幾首古詩還湊合,如此高難度的東西,她便不去挑戰了,免得自取其辱。
好在,身邊還有個大學霸江彥,各種高難度的東西,對聯也好字謎也罷,均是信手拈來。
一路走過去,所向披靡。
贏回來的花燈,給他們這一行三十幾人,每人手里都拿了一盞,還綽綽有余。
看得江暖直冒星星眼,這哪里是學霸簡直就是學神。
江彥的優秀表現,自然也引起了其他學子的注意。
對于優秀的人,世人總是格外崇拜些的,于是紛紛主動上前與江彥攀談結交。
交談中,發現他們中的許多人,都是此次前來參考的學子。
江彥也有意結交這些學子,將來若是考上便是同年,因此相談甚歡。
見街邊就有十分雅致的茶樓,于是相約次日下午在此處相聚,準備來個以文會友。
江暖則巴不得弟弟多結交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
多個朋友多條路,指不定什么時候就用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