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豆蔻又帶人在廚房燒了熱水,江暖美美的泡了個腳,總算是舒服多了。
臨睡覺前,豆蔻迷迷糊糊的問她:“小姐,我們是要在這里過年了嗎?”
江暖翻了個身,抱緊了懷里的白澤,閉著眼睛道:“大概是的......”
第二天早上起來,雪已經(jīng)停了,并且徹底結(jié)成了冰,走一步滑三步。
天陰沉沉的,風依舊很大,刮在人臉上,刀子似的。
這樣的天氣,別說是行船,出門走幾步都困難。
江暖帶來的伙計里,其中有一個面食做得極好。
江暖就讓他做手搟面當早飯。
這大冷的天里,熱熱乎乎又勁道的手搟面里,撒上把嫩綠的蔥花香菜。
再加上一勺火紅的油辣子,吃一碗下去,渾身都暖和了。
那伙計正在廚房忙碌的時候,云涯又找上了江暖。
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頭:“那個,江暖姑娘。能不能跟你商量個事兒?”
“你說。”只要不是趕他們走,一切都好說。
“我家主子爺說你做的飯菜很好吃。
這幾天能不能麻煩你們做飯的時候,幫我們把飯菜一起做了?
當然我們也不會讓你白幫忙。這期間你們所有的食材,我們都包了,另外再補償你一些銀子。”
江暖莞爾:“你剛才說什么?你家主子覺得我做的飯菜好吃?”
說起這個,云崖挺大個漢子竟然露出幾分委屈的神色來:“不瞞你說。
昨晚上從你們這里端走的那碗飯,我是一口也沒吃上,全讓我們家主子爺給搶了。
當然這也不能怪他,實在是我們這些做屬下的,做飯沒一個好吃的。
頂多算是能煮熟保證餓不死的程度。我們家爺金尊玉貴的,實在是委屈他了。”
江暖聞言樂的不行:“可以。大家在這里相遇也是緣分。
不過是多煮一個人的飯,不打緊的。”
結(jié)果云崖這貨得寸進尺,一臉期盼的看著她:“能再多加幾個人的嗎?”
“……幾個?”
“八個,再加上我家爺就是九個人。”
江暖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頭應下了。
一只羊是趕,一群羊也是趕,多幾個就多幾個吧。
就當是還了人家勻房間的恩情了。
既然答應了人家?guī)兔ψ鲲垼@早飯自然不能落下了人家。
江暖告訴伙計,這幾天他們怕是要多做幾個人的飯了。
好在對方挺會做人,也大方。
除了包食材外,每日里還會給一筆辛苦費給她。
江暖一文錢沒要,全給豆蔻和幾個伙計分了。
知道云崖他們主仆都是北方人。
到了年三十這天晚上,江暖還特地給他們包了頓餃子,著實給那群大老爺們樂壞了。
云崖還特地代他主子過來表達了感謝。
吃完年夜飯,江暖詢問云崖后,把從府城買的煙花拿了出來,在院子里燃放。
絢麗的煙火引來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就連云崖口中的那位主子爺,也從房間里走了出來,站在屋檐底下,看他們放煙花。
身姿挺拔,長相俊美,氣勢非凡,這是江暖對他的第一印象。
與此同時,李容洛也看到了江暖,挺漂亮一小姑娘,純真且質(zhì)樸。
只可惜院子里的光線很暗,隱隱綽綽的。
兩人相隔又有些距離,他也沒看清對方到底長什么樣。
只覺得這小姑娘笑起來真好聽,昆山玉碎一般。
這個遺憾一直持續(xù)到了第二天早上。
大年初一,他早起在屋檐底下看天色。
小姑娘抱著一只品相奇特的白色小獸,帶著她的小丫鬟,提著一個食盒從廚房那邊轉(zhuǎn)出來。
看見他先是愣了一下,繼而大大方方的打了個招呼:“云護衛(wèi)的主子,新年好啊。”
這稱呼奇怪又新奇,還是頭一回有人這么叫他。
李容洛也是第一次看清了她的長相,只一眼他就愣在了當場。
攏在袖子底下的雙手,瞬間緊握成拳,激動的發(fā)抖。
像,實在是太像了。
下意識的,他難得的開了尊口回復了對方的問候:“新年好!”
江暖打完招呼,就回了自己的房間。
只留下李容洛站在原地愣愣的看著她離開的方向發(fā)呆。
直到云崖喊了他兩聲,這才回過神來。
他把云崖叫進房間,問他:“你可知道剛剛那小姑娘叫什么名字?”
“哦,您說她呀,她叫江暖。”
他喃喃道:“江暖,名字里竟然也有一個暖字么?”
他頓了一下,繼續(xù)追問:“她多大了?”
云崖?lián)u了搖頭:“這個屬下不知道。我一大老爺們,萍水相逢的,貿(mào)然打聽人家姑娘年齡不好。”
“去,現(xiàn)在就去打聽清楚,有關她的一切務必事無巨細。”
這時云崖也回過味兒來了:“爺,懷疑她是……?”
李容洛點了下頭,神色嚴肅:“她和母后長得實在太像了。
尤其是那雙眼睛,簡直一模一樣,我不得不懷疑。”
先皇后已經(jīng)薨逝十幾年了,云涯并未見過她的模樣。
但他知道,自家主子一母同胞的嫡親妹妹就是在先皇后罹難那年一同失蹤的。
這么多年來,陛下、太子和主子爺一直不間斷派出人手,在全國各地尋找,然至今仍杳無音訊。
如今,親耳聽到自家主子說江暖像逝去的先皇后,云岸也激動起來:“屬下這就去打聽。”
李容洛突然又叫住了他:“回來。你有沒有覺得她的名字好像在哪聽過?”
云涯仔細回想了下:“屬下隱約記得,去年和前年。
陛下曾兩次降下圣旨,嘉獎了一個設計出新式農(nóng)具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也是馮乘縣的,好像就叫江暖。”
李容洛曲指在桌上磕了磕,突然抬起頭:“給父親和大哥發(fā)信,就說我要推遲兩個月返京。
另外給呂喻發(fā)個消息,就說爺舊疾犯了,讓他給爺找個風水好的地方養(yǎng)病。
最好是……你懂的。”
能混到主子身邊的人都不是蠢貨,云涯自然秒懂:“是,屬下這就去辦。”
或許是老天爺也知道,新年伊始陰沉著臉不好,年初一這天終于給了個大大的笑臉。
燦爛的陽光,重新普照大地。
這讓大家陰霾了好幾天的心情,也瞬間明媚起來。
年初二下午,江暖派人去碼頭打聽,得到確切的回復,他們的船初三一早開航。
不得不說,這真是個好消息。
天氣好了,大家也都愿意出門活動,見了面還會笑著問聲新年好。
就連云崖那個看起來金尊玉貴的主子也一樣。
以前江暖覺得,這樣的人應該不好相處。
沒想到,這兩天接觸下來,她發(fā)現(xiàn)那人還挺好說話的,甚至會主動跟她打招呼。
老實說,這讓江暖挺意外的。
當然也可能是對方看在這幾天的飯食上,跟她客氣幾句。
她自然不會蠢到上趕子跟人結(jié)交。
上輩子的世界流傳著一句至理名言“不是同一個圈子的人,不要硬擠。”
別到時候為難了別人,也作賤了自己。再說了,不過是萍水相逢而已。
年初三一早,江暖一行便收拾了東西直奔碼頭。
她乘坐的客船離開碼頭后沒多久,另一艘更加豪華氣派的大船,也隨之離開碼頭,緊追她的路線而去。
三天后也就是大年初六,江暖的船終于靠上了江家村的碼頭。
踏上了熟悉的土地,江暖禁不住長長的舒了口氣。
這個年過的,實在是太難忘了。
在船上顛簸了幾天,白澤也憋狠了,一上岸就竄得無影無蹤。
江暖也隨它去,反正到了飯點它會自動回家。
在“吃”的一道上,它委屈了誰都不會委屈了自己。
白澤大爺就是這么的霸道和任性。
陳管家看到他們回來,很是欣喜:“小姐,你們可算是回來了,這一路上累壞了吧?”
江暖毫無形象氣質(zhì)把自己往柔軟的椅子里一丟,癱在上面半天不想動彈。
吐槽道:“別提了。你家小姐我八輩子沒走過這么難走的路。
竟然被冰雪給堵在半道上過了個年。”
陳管家給她端上來一杯熱乎乎的紅糖姜茶。
“老奴看你們年三十還沒回來,就知道定是讓風雪給阻在了路上。幸虧老天保佑,你們平安回來了。”
江暖坐起來,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感嘆道:“卻是老天保佑……”
回到熟悉的家,美美的泡上一個熱水澡,再狠狠的睡上一覺。
第二天起來,原本還有些蔫噠噠的江暖,就又滿血復活了。
讓江暖沒想到的是,自己還沒來得及去給呂喻拜年呢,這位大爺?shù)故窍葋砹恕?/p>
還帶著一群,她以為再也不會見面的“陌生熟人。”
云涯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江暖姑娘,我們又見面了。”
江暖也很是意外:“是啊,又見面了。你們這是?”
呂喻指著云崖的主子連忙解釋:“這位姓李,李洛。是我的遠房侄兒。
前些年在戰(zhàn)場上御敵,受了傷,落下了暗疾。
這次他從京城千里迢迢的來看我,沒想到路上遭了這場冰災,導致舊疾復發(fā)。
你也知道,我那縣衙門又不是什么好地方,實在不利養(yǎng)病。
我思來想去,只有把他托到你這里來,想請你幫我多加照顧一些時日。”
江暖聽完,臉皮子都在抽抽:“這......不太合適吧!”
她也顧不得什么尊卑了,一把拽過呂喻拉到一邊,咬著牙小聲道:“我說呂大人,呂大爺。
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么?
我一個未婚獨居的小姑娘,你整群大老爺們往我家送。
你也不怕時間長了,唾沫星子把我給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