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朝堂上因為此事整整吵了兩天,吵的江暖神經都快要衰弱了。
支持者以戶部趙謙以及江暖為首的改革派為主。
反對派各個部門都有,以二品大員司馬南城為主,甚至還有些老牌貴族。
他們給出的理由也很充分,那就是與“民爭利”。
因為反對者言辭激烈,甚至還有言官說,如果明光帝一意孤行,他們就撞死在這大堂上。
江暖也不是沒想過派人去查他們的底細。
奈何這些人的尾巴收斂的太好,她的人短時間內還真沒找到什么有用的。
如此事情就僵在了這里,好在并沒有僵持太久。
恰逢休沐,江暖抱著白澤和時長空一起外出打獵,放松下心情。
白澤調皮,追著只兔子一下子竄出去就沒影了,老半天都沒回來。
江暖心里不得勁兒,像是有根什么線牽著一樣,總覺得發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她突然想起自己同白澤之間的契約來,于是尋著直覺找了過去。
找到白澤的時候,它被關在一個籠子里,裝在一輛正在行走的馬車上。
四肢和腦袋都被單獨用小鐵鏈鎖上了,繃得緊緊的,看著像是要被車裂似的。
左邊的肩胛骨處,還有一處滲著血的明顯箭傷,看著可格外的凄慘。
白澤看到江暖,嗷嗚嗷嗚的嚎叫著:“暖暖,快救我。
他們卑鄙,竟然在箭上涂了可以麻痹身體的毒素,這些個混蛋想把我抓回去燉湯喝。”
江暖又好氣又好笑:“真難得啊,你一個神獸居然還有失手被捕的時候。”
白澤的面子上有些掛不住:“人有失手,神獸也有失爪子子的時候。
再說了,這些壞蛋也忒不講武德了,打個獵還有拿網子網的,他們當時打魚呢。”
“行吧,再委屈你一會,我去跟他交涉去。”
且說夫妻兩人策馬上前攔停了馬車,這是幾個騎著馬還帶著馬車的華服男子。
他們似乎并不認得江暖和時長空。
江暖指著他們身后的馬車:“幾位,對不住了。
你們馬車上關的那只白色長角的小獸是我的寵物,還請幾位將它歸還于我。”
其中一個油頭粉面的男子勒住馬匹,把頭高傲的一揚語調輕蔑:“我說這位小娘子,你說是你的就是你的。
這分明就是本公子捕獲的獵物,你莫不是想來碰瓷兒不成?”
江暖笑了笑:“是不是的,且聽我喊它一聲就知道了。”
說罷喊了聲“白澤”,白澤立刻“嗷嗚”了一聲。
那粉面男見此臉色很有些難看:“就算它從前是你的,那又如何?
現在本少爺抓到了,它就是本少爺的了,你休想再把它帶走。”
“是嗎?”時長空接過話,眸光驟然一冷:“那就要看看你們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說罷寶劍“刷”的一聲,就架在了對方的脖子上。
那粉面男沒想到時長空這么暴力,上來就亮劍,頓時嚇了一跳,聲音都有些結巴了。
“你、你可別亂來哈。我可是匯通錢莊的少東家。
我干爹可是司馬南城司馬大人。你們要是敢動我一根汗毛,我定要讓我干爹卸了你們。”
江暖一聽便樂了。司馬南城?匯通錢莊少東家的干爹,這可就有意思了。
她正愁沒有突破口呢,這人就送上門來了。
看來就連老天爺都站在她這邊。
于是笑得格外的邪氣:“原來是司馬大人家的干少爺,真是失敬失敬?”
說罷手輕輕一揚:“來人,給我圍了。”
江暖的話音剛好,四圍立即冒出來一群的灰衣勁裝漢子,個個手持刀劍。
將粉面子男子一行,連人帶馬車給圍了個嚴嚴實實。
時長空隨即飛快的跳上馬車,搶出了裝著白澤的籠子。
那幾個公子少爺們臉色大變,大概是沒想到他們竟然會直接動手搶東西。
瞬間大怒:“你們好大的膽子,聽到我干爹是司馬大人,還敢動手搶我們的東西?
你們就不怕得罪我干爹嗎?”
江暖看著特制的籠子里,被鐵鏈子五花大綁動彈不得,還在流血的白澤,心疼極了。
怒道:“司馬南城?很了不起嗎?那本公主還非要得罪一回試試了。”
說罷手再度一揚:“膽敢傷害鎮國神獸,全都給我抓起來帶回五城兵馬司。
順便通知他們的家里人和司馬南城到五城兵馬司來領人。”
“是,公主。”
聽到江暖的話,這群公子哥兒臉色變得慘白:“你,你是宸曦鎮國公主?”
江暖皮笑肉不笑:“答對了,不過沒有獎。”
把這群人控制起來后,時長空親自打開了鐵籠的鎖鏈,將白澤救了出來。
看到白澤血肉模糊的肩胛骨,江暖難過的差點掉眼淚:“讓你亂跑,這會受罪了吧!”
白澤嗚嗚的安慰她:“暖暖,我沒事的。一點皮肉傷而已,很快就會好的,我可是神獸。”
江暖一邊給它上藥,一邊直接爆了粗口:“神獸個屁?神獸還不是被凡間的麻藥給放倒了,出息。
這世間的壞人多了去了,以后看你還敢不敢亂跑。”
其實江暖也在怪自己沒有保護好它。
她越想越氣,給白澤包扎好后,索性提著她皇帝爹賞給她的那根鞭子,把那幾個混賬全都抽了一頓。
也讓他們嘗嘗皮開肉綻的滋味。
同時交代下去:“好好審審他們跟司馬南城的關系,記住是嚴加審問,不必客氣!”
“是,公主。”
且說司馬南城聽到下人來報,說是匯通錢莊的王少爺讓人給送進五城兵馬司了,對方指明讓他前來提人。
司馬南城一聽心里立即“咯噔”一下。
司馬家和王家的關系十分隱蔽,外人幾乎從不知道兩家之間還有關聯。
如今對方明明白白的提出來,讓他去五城兵馬司接王家少爺。
這說明對方已經把他和王家的關系都調查的清清楚楚了。
況且眼下又正處在和趙謙那幫人掰手腕子的時候,這是大事不妙啊。
他勉強穩定住心神,問下人:“可知道是誰送進去的?”
下人搖了搖頭:“小的問過,不過五城兵馬司的人沒說。”
司馬南辰點了下頭:“下去吧,本官知道了。”
不管司馬南城再如何的不情愿,心里再忐忑,總歸還是收拾了一番,低調的坐了頂小轎去了五城兵馬司。
進了五城兵馬司衙門一看,好家伙。
包括匯通錢莊明面上的老板王氏父子在內,一大班子熟人全都跪在這里,一個個低著頭鵪鶉似的。
其中幾個小年輕,身上還帶著明顯的鞭傷,傷口處還在往外滲血。
因為疼痛難忍,嘴里還在低聲哀嚎著。司馬南城的心里就更忐忑了。
他本想問一問地上跪著的這些人究竟啥情況的?
奈何地上的人誰也不敢說話,只是微不可見地沖他搖了搖頭,眸子里灰暗的不是一星半點。
司馬南城便知大事不好。
況且領路的也沒給他機會,徑直把他帶到了里頭的一個大房間。
司馬南城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上首的江暖,和她旁邊樁子似的時長空,臉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司馬南城機械地跪下請安:“微臣司馬南城參見晨曦鎮國公主,見過時將軍。”
江暖也沒叫他起來,開門見山,毫不客氣:“司馬大人在朝堂上一口一個與民爭利。
本公主還當你是多么正氣凜然,大公無私的一個人。如今看來,賊喊捉賊不過如此了!”
江暖“嘖”了一聲:“誰會知道朝堂上清正廉明的司馬南成大人,和匯通錢莊的老板竟然會是拜把子的兄弟呢?
又或者王老板應該喊你一聲“堂姐夫”。
又或者本公主該稱你一聲,匯通錢莊的二東家?”
聽到江暖一語道破他們之間的關系,司馬南城臉色死白的癱軟在地上連連磕頭認錯:“公主,臣有罪。”
江暖把杯子放在桌上,不輕不重的一聲,卻磕得司馬南城心驚肉跳。
江暖的聲音冷得像是被萬年的冰川凍過那般:“你不僅有罪,還是死罪。
匯通錢莊除了明面上的存取,私底下還放印子錢,本公主就不信你不知道。
你不僅知道,只怕私底下的黑心錢你也沒少拿,你說本公主可說的對?
你也別狡辯,外頭跪著的那些人,可是把該交代的都給交代了。
包括你司馬大人在內,一個也別想跑。”
江暖話音剛落,門再次被敲響了,五城兵馬司的官兵又從外頭“請”進來幾個人。
這幾個都是朝堂上的熟面孔,而且是關于大景成立國有錢莊一事,反對得最厲害的那幾個。
這些人全都或多或少,或直接或間接的與匯通錢莊及其他幾個錢莊有來往。
江暖見此拍了拍手站起來:“行了,都來齊了。那咱們就好好對對賬吧!
事先申請,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今兒這賬若是對明白了都好說,若是對不明白,或是意圖隱瞞被本公主查出來。
那就得掂量掂量,你們九族的腦袋了。”
江暖的聲音不大,不疾不徐,卻是像鐵錘一樣,重重地砸在現場每個人的心頭。
他們知道,這好日子算是過到頭了。
面對一個真敢殺人的公主,和殺過無數人的駙馬爺。
在場的誰也不敢說自己九族的脖子到底有多硬,沒多會就招了個一干二凈。
除了他們這些股東和保護傘外,他們的上頭還有一把大傘。
這把大傘就是博山王,明光皇帝的叔父,也是宗室之中碩果僅存的老王爺。
經過反王的血洗,如今的皇室宗親本就所剩不多,故而明光帝登基后對他這位唯一的老皇叔十分優待。
卻不想這位老皇叔,成了他改革路上的最大阻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