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道啊...”

考慮到休息的時間，陸一提前結束入定，將丹法的事暫時放下，思考起了之前在自己面前，可謂“至誠”的劉振國。

對于劉振國此人，陸一其實沒什么好懷疑的。

那毫無疑問是個修行有成的有道之人，一直都很清楚人生在世究竟想要什么，也始終都在按照目標一步步的前行。

雖然真要論起與人交手干架，「有術有道」的劉振國可能不算什么，恐怕就連差不多同輩的丁嶋安、那如虎都干不過。

但要論自身行走在修行道路上的進度。

劉振國倒是確實領先了所謂的「兩豪杰」許多，甚至都能與龍虎山上的那位，一起坐下來好好說道說道了。

畢竟，性功修行圓滿，只差命功...也即是那身皮囊的打磨，就差不多達到丹法所形容的那種境界了嘛。

而至于那種修行境界，究竟是否為劉振國所想的“得道”......

作為一名相當注重錘煉自身性命的異人。

陸一自然也不止一次的思考過，到底什么才是所謂的“得道之人”。

那傳聞之中的「羽化飛升」，又是否真的能夠算是修行人，最終成功得道的一種印證與體現。

只是，以往對此方面的思考結果，在陸一看來卻顯然并不怎么樂觀......

一方面，是作為穿越者。

陸一很清楚在原作的漫畫之中，壓根不存在什么真正意義上的仙神痕跡，有的最多只是傳聞中得道之人的些許遺留。

漫畫的原作者，也曾明確借由某個著名攪屎棍子之口，指出過“通天之路不該存在盡頭”——這一觀點。

這就很淦了。

說出這份觀點的玩意兒，是后來促成了「八奇技」這種東西出世的“首惡”。

其本身雖不比現任的龍虎山那位，但也絕對是一個數百年難得一見天才了，再加之本身那份頗為特殊的能力......

眼界與所處的高度，自是決定了其言論的可信程度。

而另一方面，則是由于「神格面具」這門手段的獨特性。

說來也很搞笑，但凡從上古便能存在真正的“神跡”，還用得著巫優費盡心思在人們面前演神么？

這不是陸一太過狂妄。

像是他這種基于自身某些特殊性，已將「神格面具」拔高數個層次的人，還能不清楚這世上到底是否存在著仙神？

仙神...或許存在，畢竟完全無法解釋穿越這種事，但至少在當前的世界，陸一很確定是沒有的！

倘若劉振國所想的“得道”，是同傳聞中的祖師們一般「羽化飛升」，那么他最終極有可能是會失望的。

陸一認為所謂的「羽化飛升」，大概率是與現存的說法不同。

而「羽化飛升」背后的真正“注釋”，陸一覺得或許就存在于某些禁制之中。

例如，龍虎山的「天師度」。

以及部分門派內明確存在過“祖師飛升”，并且多半也曾留下的某種禁制傳承之內。

不過，對于這份猜測。

陸一始終并無親自去驗證的想法。

倒不是怕了龍虎山上的那位「絕頂」，就算搞不到人家龍虎山的「天師度」，其他的那些傳承又沒有另一個張之維。

他只是從開始便覺得，“得道”這種事因人而異吧，算是承認了“路無盡頭，人有力竭”的觀點。

既然通天之路向來沒有盡頭，那么自身只需不斷走下去驗證即可，想太多反而存在被他人答案誤導的可能。

這或許是犯了不撞南墻不回頭的毛病。

但至少，陸一迄今為止都沒覺得道路前面存在阻礙。

哪怕才剛入手的全真丹法再好，借鑒一下最多也只是幫他加快行進的腳步，而非是要他就此更改腳下前進的那條路線。

——

龍虎山，后山靜室。

原本處于入定的老天師，將雙眼緩緩睜開了一道縫。

那雙神瑩內斂的眸子，借由眼簾的縫隙投向窗外，瞧著那逐漸泛白的天色久久無言。

兩年多的時間里。

陸一始終是在自己的小圈子里安分守己。

這搞的老天師多少都有點忘了，當時初見這個年輕人的場景......

【老天師，您單獨叫我，可是有何指教？】

【哈哈，您放心吧，這都已經什么年代了，圈子里好好的明星藝人不做，我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啥？和您試試手？這就不必了吧...您的話，我應該還是不及的。】

回想當初，年輕人明顯有所思考才給出的回答。

饒是老天師自認早已不是當年的張之維，卻也依舊還是從年輕人的那對眸子里，看出了某種不顧及任何世俗眼光的純粹。

記得當年的某段日子里，那個名為張之維的年輕人，也曾在師父與某位前輩的面前，有過一些近乎同等的念頭與做法。

現在仔細想想，也怪不得師父惱怒，看來他當時的確鋒芒太過，甚至多少有點目中無人了。

“唉，夏柳青啊夏柳青，老天還真是待你不薄，臨老了還給你這么一個弟子。”

老天師如今已非常確定，那個名為“陸一”的年輕人，起碼心性方面與自己年輕時也差不了多少。

甚至作為一名修行者的天賦，哪怕并未與年輕人友好的過過手，他也從對方的身上看出了不少東西。

至于對方與自己年輕時的區別......

老天師不是在為自家的山門說好話。

哪怕僅僅只是在為人師的這一點上，他也顯然并不認為夏柳青那種人，能與作為正一派上代天師的自家師父相比。

此外，環境對人的影響說小不小，心性即便再好也難免親疏有別，此乃人之常情。

龍虎山出來的張之維，和全性出身的張之維，那能一樣嗎？

老天師當初看著那陸一。

有時簡直就像看見了另一個年輕的自己，一個未曾遇見龍虎山、師父張靜清與師兄弟們的張之維。

也因此，老天師近兩年其實也算頗為關注陸一，然后就被陸一的安分守己給迷惑了，漸漸放下了對于小年輕的些許警惕。

直到。

陸瑾前些天打來的那通電話。

以及自己這位老友的一時鬼迷心竅，才重新思考起了陸一這個年輕人的問題。

這有點像是樹欲靜而風不止啊。

倒不是人老了，老天師也喜歡多管閑事。

只是老天師他太明白了，若放任年輕的自己在外胡來，一個搞不好遇到認為該出手的時候，怕是非得把外界搞個天翻地覆不可。

龍虎山不是全性，夏柳青也不是張靜清。

偏偏陸一與張之維在某些方面過于相似，這在如今的老天師看來可不是啥好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