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陸氏和竺氏的正事。
陸序白勉強回神,對她點點頭:“放心,我記得。”
看到她笑著卻難掩脆弱,他心中涌起愧疚:
“難為你這時候還想著工作。我今天情緒有點不好,你別放心上。”
竺望舒溫順點頭:“我給你點好了熏香,你早點去休息吧。”
陸序白心頭一軟,對她笑了笑才回房。
等他的身影看不到了,李云桂才冷聲:“許媽,收了吧。”
許媽看了眼竺望舒還沒怎么動的飯碗,低頭:“是,太太。”
竺望舒忙放下筷子,謙卑道:“我來幫忙。”
“不必。”李云桂看也不看她,“望舒,只要老爺子沒發(fā)話,你就還是遠庭的未亡人,序白的長輩,這種粗活不需要你動手。”
“伯母……”
“呵,這稱呼我可不敢應,你還是像以前一樣叫我嫂子。”
“序白是我兒子,他要做什么我只能跟他站在一邊。但他是陸家長房長孫,不會娶舔狗,”
李云桂輕蔑地瞥她,“更不會娶破鞋。”
她雍容離開。
唯留一桌殘羹冷炙,和臉上血色慢慢褪去的竺望舒。
回到房里,她給自己涂了層女王色口紅,狠咬了幾下嘴唇。
逼自己恢復血色和精神。
如果就此放棄,她就不是那個為了目的,可以把自己送進植物人臥室的竺望舒了。
她要賭的是父母的偏心和溺愛,陸序白的心軟和愧疚。
美貌和事業(yè)是她的籌碼。
手機震了下,是陸序白的秘書給她發(fā)來信息。
【竺總,香氛珠寶展的邀請函明天早上送到您辦公室,可以嗎?】
竺望舒回了個【好】,對著化妝鏡中的人自信一笑:
這次香氛珠寶展的展品里,有竺氏制香參與的展品。
雖然最多只能算代加工,但只要她能得到邀請函,就一定要在主辦方面前大放異彩!
竺望舒精心謀劃的同時,陸序白卻在被別的事困擾。
這幾天,他總覺得心里空了一塊,京北凜冬的寒風呼呼往里面灌。
即便在暖氣最足的地方,身體都涼津津的不舒服,很久沒犯的頭疼也隱隱有復發(fā)的趨勢。
直到日歷翻到了竺硯秋要離開的那天,他才驚覺醒悟:自己是想竺硯秋了。
竺硯秋存在感很低,但他知道她就在那里,只要他需要隨時都能找到她。
所以,他很少會想她。
可這段時間,除了在竺家,他沒能再見到她一面。
這才知道,原來對她的思念會像洪水一樣泛濫成災。
盯著手機私密相冊里的合影半晌,陸序白才猶豫地打開竺硯秋的聊天窗口:
【你今天能不能先別走?我們聊聊】
太卑微了,刪掉。
【不管你是不是要離開京北,我們都該再好好聊聊】
聽上去很不在乎,刪掉。
【我這就讓望舒把茉莉送走,你先回家】
不能提望舒,她會生氣,刪掉,刪掉!
陸序白滿腔煩躁,索性丟了手機,起身就往外走:不行,穗穗不能離開京北!
卻在打開門的一瞬,與沖進來的人狠狠撞在一起。
“抱歉!”陸序白下意識道歉,看清對方后一驚,“望……小嬸,你怎么來了?”
聽到他的稱呼,竺望舒臉色僵了僵。
隨即明白這是在陸氏,陸序白得守著“規(guī)矩”。
“序白,有工作上的事找你,我們去辦公室談吧。”
陸序白臉上閃過猶豫,但還是偏身讓她進去,關門隔開了門外吃瓜的眼神。
門一關上,陸序白就皺起眉:“望舒,你不該來這找我的。”
竺望舒扯著他袖子搖了搖:“我這不是有急事找你嘛!是不是耽誤你出門了?”
“沒事,你說吧。”陸序白看了眼表。
才九點多,竺硯秋應該還沒走。
卻聽竺望舒高興地說:“我得到個天大的內部消息:今天的CHELONA展,有個超級重磅嘉賓要來視察!”
陸序白興致缺缺:“誰?”
“池夫人!”
陸序白一凜:“哪個池?”
“京北啊,還能有哪個池!”
“池方平的夫人?那也沒什么吧。她早就對外宣布過,絕不插手池家產(chǎn)業(yè),手里沒什么權力。”
大概就是去看個新鮮。
畢竟沒有哪個女人不喜歡珠寶和香氛。
“不是!”竺望舒雙眸發(fā)亮,看了眼緊閉的門和霧化的落地玻璃才小聲說,“是池隕的夫人!”
“池隕?”陸序白心莫名沉了沉,“……他什么時候結婚了,怎么從來沒聽說過。”
“不知道。聽說他還挺年輕的,居然這么早就結婚了。”竺望舒感嘆,“誰不想蹭上Apex的光?他的夫人要來,我們一定要想辦法,給她留下好印象!”
“池夫人是誰并不重要,只要她對香感興趣,我就有信心跟她取得合作機會!”
不知為何,陸序白對“池夫人”三個字有點本能的抗拒,心里莫名更煩躁了些。
但看到竺望舒自信滿滿,神采飛揚的樣子,他躁郁的心情紓解了幾分。
原來,不只是竺硯秋可以讓他心情放松。
她這幾天讓他生氣、煩躁、無措,再去挽留她,確實會慣壞她。
想到這,他的嘴角上揚了些:“我相信你。”
竺望舒雙頰浮起害羞的紅暈,曖昧地將手指穿過他的雙手,與他十指相扣:
“序白,謝謝你,一直這么相信我。”
陸序白猶豫了下,終究沒有松開。
“對了,你剛才出門,是要去辦什么事嗎?”
陸序白抿唇。
手里是竺望舒綿軟的手心,空氣里都是她馨甜的香味,蒸騰著滿室暖意。
而外面,冰天雪地。
“哦,”他說,“不去了。”
“不是什么要緊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