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

門鎖從外面開了。

合金門被推開，一股冷氣灌入，房間里的溫度驟降，吹得窗簾亂擺。

蘇若雪走了進來。

她還是那身黑色作戰服，布料緊繃，勾勒出強悍的身體輪廓。

那張臉上沒什么情緒，空氣都因為她的出現變得沉重。

她沒說話，第一時間就看向顧辰的背影。

當她發現顧辰沒有驚慌，反而悠閑地背著手欣賞窗外夜景時，眉梢極輕微地動了一下。

“洗干凈了？”

蘇若雪開口，聲音平直，像在確認一道工序。

顧辰慢慢轉過身。

轉身的剎那，一股刺骨的寒意直沖天靈蓋，讓他渾身一僵。

但緊接著，心臟處一股熱流涌出，迅速流遍全身，僵硬的肌肉松弛下來，寒意被驅散。

這才是他今晚敢站在這里的底氣。

恐懼消失，他前所未有的平靜。

顧辰臉上掛著笑，完全不像個階下囚。

他沒回答那個問題，而是抬起手，把剛從冰箱里翻出來的一小塊黑巧克力遞過去。

“要來點嗎？末世前的存貨，能補充不少能量。”

蘇若雪的表情，第一次僵住了。

她想過他會求饒，會怒罵，會談判，甚至會自殺。

但她沒想過，他會反過來問她，要不要吃東西。

這里不是囚籠，倒成了他的私人住宅。

而她，玫瑰之城的最高統治者，成了一個冒失的客人。

【檢測到宿主反客為主，對SSS級天命女主‘蘇若雪’造成初級心靈沖擊，系統判定為‘規則挑戰’行為，羈絆值 5！】

【因‘雙倍增益’天賦生效，羈絆值 10！】

成了！

顧辰心里一樂，這女人，比他想的要單純。

“我在問你話。”

蘇若雪的聲音冷了下去，一股無形的壓力從她身上爆開，沖向顧辰！

普通人在這股壓力下會當場崩潰。

顧辰卻沒受影響。

他自顧自地用手指將巧克力掰成兩半，“啪”的一聲在死寂的房間里格外清楚。

他把其中一半放進嘴里，品了品那苦中帶甜的味道，才慢悠悠地開口。

“洗了。不過，若雪，我覺得在下一步之前，咱們可以先聊聊。”

“聊聊？”

蘇若雪邁開長腿，一步步走向顧辰。

她的軍靴踩在地板上沒有聲音，但每一步，都讓房間里的空氣更冷，讓人的心臟跟著收縮。

“你，有什么資格，跟我聊？”

她停在顧辰面前，身高幾乎與他平齊，冰藍色的瞳孔里映著他平靜的臉。

“你的任務只有一個，貢獻基因。其他的，你不需要知道，更沒資格知道。”

“是嗎？”

顧辰的笑容不變，做了個找死的動作。

他把剩下那半塊巧克力，直接遞到了蘇若雪的嘴邊。

“可我覺得，這件事，恰恰是我最有資格談的。”

蘇若雪沒躲。

她只是冷冷地看著他，看著那只舉著巧克力的手。

她只要一個念頭，就能讓這只手連同手臂一起碎成冰粉。

顧辰的手很穩，穩得不像一個普通人。

他繼續用那種蠱惑般的語調，輕聲開口：

“若雪，你想要我的基因，是為了誕生更強大的后代，對嗎？”

“這個目標，我贊同，也愿意配合。”

“但是……”

他話鋒一轉，“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

“任何產品的最終質量，都取決于生產過程。”

“你用對待一頭牲口的方式對待我，用毫無感情的方式進行機械‘生產’，那你覺得，最終能得到什么樣的‘產品’？”

“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戰斗機器？還是……一個真正意義上，擁有獨立思想和完整人格的，‘人’？”

最后一個“人”字，讓蘇若雪的瞳孔猛地一縮。

基因劣化！

這四個字是懸在所有人類基地頭頂的劍。

末世五十年，新生兒的異能覺醒率逐年走低，心智也越來越麻木、暴戾，缺乏創造力。

她把他帶回來，就是為了逆轉這個趨勢！

顧辰捕捉到她臉上一閃而過的動搖，知道自己賭對了。

他從容收回手，將那半塊巧克力也放進自己嘴里。

“孕育生命，尤其是一個可能承載著人類未來的生命，講究的是身心愉悅，情緒共鳴。”

“兩個帶著敵意、抗拒的身體強行結合，誕下的，只會是繼承了所有負面情緒的怪物。”

“你想拯救人類，我理解。但用錯誤的方式，只會把人類文明推向更快的毀滅。”

他攤了攤手，笑容里多了分嘲弄。

“說得再直白點，若雪，你想白嫖我的基因，沒問題。”

“但連最基本的‘情緒價值’都不愿意提供，就想拿到最頂級的‘產出’，這不符合商業邏輯，對嗎？”

若雪？

白嫖？

蘇若雪默念著這個詞，瞬間就理解了其中巨大的侮辱性。

咔嚓——！

一聲脆響，她腳下的地面瞬間結冰！

冰層飛快地爬滿整個房間，甚至順著顧辰的褲腿蔓延而上！

空氣里的水分被抽干、凝結，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刀片！

一股凜冽的殺意，混雜著A級異能【冰封王權】的威壓，轟然壓向顧辰！

“你在，找死！”

蘇若雪的聲音里，只剩下純粹的殺機。

刺骨的寒意幾乎要凍結顧辰的血液，他的身體本能地顫抖，皮膚上甚至起了一層細密的冰晶。

但他體內的熱流此刻也在加速運轉，死死護住了他的心脈和大腦，讓他在凍徹靈魂的寒意中，依舊保持著清醒。

他站在原地，除了臉色更白，褲腿上結了一層薄冰外，竟然連一步都沒有后退。

嗯？

蘇若雪瞳孔中的殺意，第一次被濃烈的驚異取代。

她的【冰封王權】全力釋放的威壓，足以讓B級異能者當場下跪。

這個看起來沒有任何異能的男人，居然只是白了白臉？

他怎么可能扛得住？

顧辰知道，她是真的動了殺心。

但他更知道，她絕對不會動手。

他是玫瑰之城唯一的希望。

殺了他，等于親手掐滅了這座城市的未來。

“你看，又來了。”

顧辰頂著恐怖的壓力，硬生生扯了扯嘴角，呼出的白氣在面前凝成冰霧。

“一生氣就想動手，習慣用暴力解決問題。若雪，你這樣，是談不成‘生意’的。”

他迎著蘇若雪那多了幾分探究的目光，一字一頓，聲音清晰。

“我不是在挑釁你，我是在幫你。幫我們共同的人類未來。”

“想要我的基因，可以。”

“但不是今晚，也不是用這種粗暴的方式。”

“從現在開始，我們先談個戀愛吧。”

“……”

空氣，徹底凝固。

蘇若雪臉上的冰冷，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地裂開了。

她看著眼前的男人，感覺自己的大腦有些不夠用。

談……戀……愛？

這個只存在于末世前文獻里的，代表著“奢侈”、“低效”、“無用”的詞，此刻從他嘴里說出來，荒誕得讓她失控。

但她沒有。

因為眼前這個男人的膽識、心智，以及那硬扛住她威壓的身體，無一不表現出前所未有的“優質”。

或許……這個荒誕的方法，真的……

【檢測到宿主提出顛覆性‘交易條件’，對SSS級天命女主‘蘇若雪’造成重度心靈沖擊，羈絆值 50！】

【因‘雙倍增益’天賦生效，羈絆值 100！】

顧辰看著她呆滯的模樣，決定再下一劑猛藥。

“當然，光談戀愛還不夠。這畢竟是關乎人類未來的合作，你也得拿出你的誠意。”

他伸出一根手指，表情變得嚴肅。

“作為合作的另一方，我也有我的條件。”

蘇若雪終于從那種荒誕的沖擊中回過神來。

她身上的殺氣和寒冰緩緩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危險的平靜。

她死死地盯著顧辰，良久，才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

“說。”

“首先，”顧辰豎起一根手指，臉上的笑容變得意味深長。

“你搬過來，我們同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