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敏敏來的時候扎著兩個丸子頭,穿黃色蓬蓬裙,拎著一個巨大無比的包,拖著行李箱站在門口,嗲聲嗲氣:“祁聿哥哥~叔叔說家里還有另一個女孩?!?/p>
說完伸長脖子往屋里瞧,又接著說:“快幫我搬一下東西,哥哥?!?/p>
夏恩賜還在吃祁聿做的東西,她聞言立馬放下筷子,跟祁敏敏打了個招呼:“哈嘍?!?/p>
“姐姐你好呀?!逼蠲裘糇哌M來,笑臉盈盈的。
祁聿深吸了口氣,一個星期之內家里多了兩個女孩,這場面他只有一個想法——他爹想折磨死他。
祁敏敏在客廳繞了一圈后,站到祁聿面前,指尖緩緩繞著發絲,問:“哥哥我睡哪里?”
“二樓第三間客房?!逼铐哺┮曀拔規湍惆褨|西搬上去?!?/p>
他已無力再面對一樓的情景,一個是家道中落的大小姐,一天到晚就藏著心事,什么都得他去猜,連東西不好吃也得他去猜;一個是被慣的無法無天的大小姐,渾身公主病,聒噪。
祁禮粵說兩個女孩能有個伴,祁聿只覺得不吵架就謝天謝地,俗話說三個女人一臺戲,那兩個女人一個男人算什么,算夾心餅干么。
除了祁聿心死如灰,樓下的畫面也格外詭異。
夏恩賜以為祁敏敏性格應該和陳檐蕪差不多,畢竟她們兩個年紀一樣大,都是十五歲,而且好像都挺古靈精怪的。
但祁敏敏只有剛進門那下跟她打了個招呼,祁聿上樓后,祁敏敏就一言不發了,對夏恩賜板著個臉,視而不見,一個人躺在沙發上刷手機。
夏恩賜沒有當舔狗的習慣,所以也沒有主動去跟她說話,把祁聿給她榨的果汁喝完后便準備上樓。
可祁敏敏卻忽然從沙發上跳起來尖叫:“家里什么時候來的狗啊啊啊?!?/p>
“沒事沒事你不用怕?!笔切∥佋谄蠲裘暨吷喜?,夏恩賜知道有些人很害怕狗,她小跑過去把狗和祁敏敏隔開。
祁敏敏卻滿臉嫌棄,扯著嘴角:“你帶來的?”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夏恩賜,祁敏敏這次來祁聿家,就是為了找些理由趕走夏恩賜,她一聽說祁聿跟女生住在一起,連夜就趕過來了。人們都說日久生情,兩個人一直住在一起,祁聿要是喜歡上夏恩賜怎么辦?她可不同意,祁聿必須喜歡她,而且在她看到夏恩賜的長相后更加堅定要把夏恩賜趕走,長的這么漂亮更容易把祁聿勾走了。
“不是?!毕亩髻n把小蝸抱起來,耐心跟她解釋,“它是祁聿撿回來的?!?/p>
祁敏敏迅速變臉,摸了摸狗頭:“哦,那還挺可愛的?!?/p>
夏恩賜有一絲詫異,京劇變臉都沒她快,而且方才祁敏敏眼中**裸的嫌棄也被她捕捉到了,但祁敏敏好好的跟她甩什么臉色,有點莫名其妙。
祁敏敏的房間也在二樓,三個人的房間連成一條線,全在同一個走廊。
祁敏敏發現夏恩賜住在旁邊,豎起眉毛嘟起嘴:“你憑什么也睡在祁聿隔壁?”
夏恩賜她哪知道自己為什么睡在祁聿隔壁,還憑什么,睡在祁聿隔壁可以中彩票嗎。
她沒那閑情逸致去跟祁敏敏扯東扯西,進了房間就鎖門,夏恩賜不想和祁敏敏發生沖突,自己畢竟不是主人,不想惹是非。
但隔天一早夏恩賜就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了,早上起床眼睛都沒睜開就聽見祁敏敏的哀嚎。
她無奈推開房間們往外走,祁聿沒在家,就祁敏敏和阿姨在家。
祁敏敏坐在餐廳,翹著蘭花指的手拿著叉子,在碗里不停地戳:“阿姨你手好粗糙,我不要吃這種手切的水果,真惡心。”
“……”夏恩賜站在原地看傻了,這是什么品種的神經病。
祁敏敏瞥到她的身影,立馬把叉子扔了,跟夏恩賜說:“姐姐你手漂亮,你幫我切?!?/p>
“你自己切?!毕亩髻n下巴朝她一點,“你手也漂亮。”
她雖說是寄人籬下,但又不是請來的保姆。
祁敏敏擰起眉頭:“不行!”
“我新做了美甲,姐姐你幫我切一下!”祁敏敏從位置上站起來,雙手抱胸掃她一眼,“你不會住在別人家里連這種事都不做吧?!?/p>
最后一句話倒是讓夏恩賜沒法反駁,她也不想跟祁敏敏鬧,因為跟弱智講話會被傳染:“行,吃什么?!?/p>
“我要去核荔枝,切成丁的西瓜。”祁敏敏掰著手指,又跺腳,“哎呀,冰箱里有的水果我全都要?!?/p>
夏恩賜面無表情地等她把話說完,隨后轉身走向廚房,拿起水果刀。
腦子里一直默念她是寄居蟹寄居蟹……她不是主人,她現在寄人籬下不能隨便發火。
但還是忍不住邊翻白眼邊切水果,她現在已經窩囊到這種程度了,以往這種精神病是會被她一巴掌扇飛的。
來臨市碰到兩個讓她這輩子難忘的傻逼,一個是第一天遇到的野豬,一個就是腦被炮打的公主。
祁敏敏忽然走到廚房里,左看看右看看,開始監督夏恩賜切水果,又慢悠悠地開口:“我從小和祁聿一起長大的,他應該有跟你說過我吧?!?/p>
“從沒?!逼蠲裘魧λ蟹N莫名的敵意,所以夏恩賜態度也沒好到哪里去,她發現祁敏敏好像把她當成競爭對手了,競爭什么呢。男人。
“哦那好吧,我做夢都想要有一個他這樣的男朋友呢,有顏有錢還很會照顧人…”祁敏敏說。
“嗯,那你去夢里找?!毕亩髻n實在是憋不住了,轉過身看她,“這種話你可以當面告訴祁聿,來我這刷什么存在感呢,我對爭男人這件事不感興趣,你也稍微正常點行不行?”
祁敏敏張了張嘴:“啊……你這么兇,你平時不會也這樣兇祁聿吧?!?/p>
“……”行,沒救了。
夏恩賜作罷,懶得再多費口舌:“出去等著吃吧,水果我可以幫你切。”
幫助智障兒童嘛,這種事她倒是愿意做。
祁敏敏撇了撇嘴,真就從廚房出去了。
夏恩賜這會兒后悔了,后悔一開始自以為祁敏敏性格和陳檐蕪差不多,她實在是太對不起陳檐蕪了。
此時手機里發來一條消息。
7Y【陳檐蕪做了蛋糕要給你吃,問你要什么味的?!?/p>
夏恩賜目光在那條信息上停留了一會兒,本來想問問有哪些口味的,但被祁敏敏整這么一出,她沒心情問。
她回過去【隨便都可以。】
7Y【?】
【表情】【表情】【表情】睡到自然醒【芒果?!?/p>
憑借著她回的這兩條信息,祁聿察覺到她心情不太好,是什么原因他也猜到了,家里添了個祁敏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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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恩賜切水果切了一會兒,感覺客廳實在是安靜的有點可怕。
孩子沒動靜,必定在作妖。
夏恩賜放下水果刀,走出廚房。
客廳果然沒人。
她下意識往樓上走,發現自己房間門大大咧咧地敞開,她記得早上下樓時關房間門了。
夏恩賜眉心輕跳,她加快腳步回房間。
掃視一圈后,她視線捕捉到桌上少了條手鏈,因為那條是她昨晚剛買的,試完就隨手扔在桌上,但現在卻消失了。
夏恩賜低頭看了眼,還好她佛公一直都掛在脖子上。
其余飾品她不在乎,但佛公是底線,夏昌盛唯一留下的,能陪伴她的,就只有這個翡翠佛了。
她抬手摸了摸翡翠,一直以來夏恩賜有點不開心就很想夏昌盛和許思顏,如果他們還在,她不會受一點委屈的。
祁敏敏沒經過她允許就拿了她手鏈,夏恩賜走到隔壁,站在門口望著祁敏敏,平靜地開口:“你進我房間了?”
“對。”祁敏敏并不覺得自己有錯,聳聳肩,“你東西挺好看的?!?/p>
夏恩賜淡笑一下:“大小姐好像也沒什么教養,好看就送你了?!?/p>
一條手鏈而已,也要偷。
她又回了廚房,水果不管祁敏敏吃不吃,夏恩賜自己也想吃,而且方才祁聿說陳檐蕪給她做了蛋糕,她打算做點果茶帶給陳檐蕪。
祁敏敏偷了一次東西后覺得很刺激,趁夏恩賜在廚房,她再次溜進隔壁房間。
夏恩賜飾品特別多,甚至有專門的儲物柜拿來擺放,祁敏敏自己不缺這些東西,但她就是不允許夏恩賜擁有這么多漂亮的玩意。
正準備再拿些什么走,門口卻突然傳來一道慵懶隨性的聲音:“夏恩賜。”
祁敏敏被嚇了一大跳,立刻收回自己作惡的手。
一轉頭就對上祁聿的眼睛。
他是來找夏恩賜的。
祁敏敏有點心虛,喚了聲:“祁聿哥哥?!?/p>
“你進她房間干嘛?”祁聿不冷不熱地問。
“哦我……”祁敏敏說,“姐姐讓我幫她打掃一下房間?!?/p>
祁聿顯然不信,他瞇起眸子:“她出去了?”
“在廚房。”祁敏敏老實說。
祁聿了然,下樓找夏恩賜,瞧見她確實在切水果,袖子被她卷起來一半,小臂白嫩,切得很仔細,這畫面還挺稀奇。
他站到人邊上,皺了下眉:“阿姨不在么?怎么自己切?!?/p>
不管怎樣,他覺得夏恩賜不適合出現在廚房,有什么事他都能幫她做。
夏恩賜沒想到他現在回來,她也沒支支吾吾的,從容自若實話說:“祁敏敏只吃我切的?!?/p>
祁敏敏站在一旁聽見她這句話,臉霎時就綠了。
祁敏敏有點慌,特別在祁聿審視的目光下,但她還是理直氣壯:“姐姐住在別人家里幫別人做事有什么問題嗎?”
祁聿聽完直接笑了,把夏恩賜手里的水果刀抽走,冷冷地睨著祁敏敏:“你覺得呢?”
他只是語氣冷漠了一點,祁敏敏就覺得好委屈,頓時淚如雨下,一個人哭起來。
祁聿不耐煩地皺眉:“少來這套,最煩人哭?!?/p>
“沒長手還是沒長腳?”他把夏恩賜帶出廚房,“她是你能使喚的?”
祁敏敏雙眼通紅地又喊了句:“祁聿哥哥。”
“別太把自己當回事。”祁聿聽見她喊人就煩。
祁敏敏吃癟,她越想越生氣,祁聿憑什么對她發脾氣?為什么要向著一個外人?
祁敏敏沖出廚房,走到夏恩賜面前,咒罵道:“我不住了!我要回家!你這個惡毒的女人,我詛咒你賺不到一點錢!你全家死光光!”
“祁敏敏。”祁聿嘖了一聲,警告她,“嘴不要就剁了?!?/p>
夏恩賜錯愕地看向她,這個詛咒太惡毒了,竟然會從祁敏敏口中說出來,她以為祁敏敏只是單純顛趴,沒想到是真的壞。
夏恩賜吐出一口氣,釋然地開口:“建議你把詛咒別人的時間拿去提升自己,說不定能多賺點?!?/p>
“還有,我不信你,我只信財神爺?!?/p>
“至于全家死光光這件事,不用你詛咒,已經實現了?!?/p>
祁聿看她一眼。
挺好,現在敢直接翻臉了。
等夏恩賜罵完,他連最后一點耐心都不剩,皺了下眉:“祁敏敏,收拾好東西,滾出去。”
祁敏敏哼了一聲,鬼哭狼嚎地跑上樓,回去收拾東西了。
祁聿看了眼夏恩賜,她臉上沒什么表情,但她剛才不以為意地說出自己已經全家死光光,祁聿就已經心疼得不行。
夏恩賜抬頭望他,剛鬧那一出有點尷尬,她故作輕飄飄地說:“那個水果我是切來做果茶的?!?/p>
“以后不高興想做什么就做?!逼铐搽y得正經,告訴她,“不用忍?!?/p>
夏恩賜怔了一下。
可是她現在身后空無一人。
夏恩賜哪敢在別人家,對主人的親戚重拳出擊,不過祁聿會站在她這邊,她沒想到,是有點意外。
她抿了下唇,垂眸:“可是我爸爸媽媽都不在了,沒人幫我撐腰了。”
祁聿彎腰去尋她的眼睛,跟她平視:“我不是還在嗎?你有什么事情我兜不住。”
“夏恩賜,你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說?!逼铐草p聲道,“不管你是對還是錯,我都能給你兜著。”
見她還不說話,祁聿以為她要哭了。
他是不是太嚴肅了,祁聿又恢復神情散漫的樣子:“給你又當爹又當媽的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頓了許久,夏恩賜才出聲:“我怕給你添麻煩。”
畢竟是寄人籬下。
但祁聿卻說:“有事不跟我說才是給我添麻煩?!?/p>
看她還蔫蔫的,祁聿輕輕捏著她下巴讓她抬頭:“在我面前不許裝乖?!?/p>
還得他去猜,跟她多住段時間都快變成福爾摩斯了。
寬大溫熱的掌間觸碰到小巧柔軟的臉蛋,反應過來后兩個人心跳都漏了一拍。
祁聿收回手。
下一秒夏恩賜抬起頭,認真地問他:“真的嗎?”
“真的?!?/p>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夏恩賜有些愣神,有人堅定站在你身后時的那種安全感,是令人感動與欣喜的,而祁聿卻在這一刻充當了這樣的角色,成為了她的底氣。
夏恩賜當即又回過身上了樓,她要把祁敏敏扇飛轉七百二十度。
大部分人都是她生命玻璃窗上劃過的一滴雨滴,有幾個是鳥屎,祁敏敏就是其中之一。
祁聿依舊在客廳,祁禮粵又打電話過來,他看了一眼,他爹一天幾百個電話,事多的要命,這個電話要說什么事他不用想也知道。
祁敏敏指定跑去哭訴了。
果不其然,祁禮粵正聲說:“男人要學會調節她們之間的關系吶,這次是敏敏不懂事,我等會跟恩賜道個歉?!?/p>
“祖宗我只認一個?!逼铐蔡裘迹⒁曋亩髻n的背影,“她這么委屈,你怎么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