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陸晚緹在單人病房醒來時,窗外已是華燈初上。左手打著點滴,頭抱著紗布,頭依然暈得厲害。她剛側身想找垃圾桶,一陣惡心涌上來,干嘔了幾聲。
護士聞聲進來,輕拍她的背:"腦震蕩嘔吐是正常的。傷這么重才來醫院,能活下來算你命大。"
正說著,沈宴之推門而入。護士識趣地退到一旁。沈宴之倒了杯溫水,扶起陸晚緹喂她吃藥:"怎么傷得這么嚴重?昨天也不說,還跟我們去吃烤魚。"
他的聲音里帶著責備,更多的是心疼。陸晚緹虛弱地看著他,想說什么卻又被一陣眩暈打敗,迷迷糊糊又睡了過去。
沈宴之請了假,整晚守在病床邊。他時而為她擦去冷汗,時而調整點滴速度,時而輕撫她緊皺的眉頭。護士們交頭接耳,猜測這位素來冷靜自持的沈主任為何對這位姑娘如此上心。
夜深人靜時,沈宴之輕輕握住陸晚緹的手,低聲呢喃:"晚晚,這次我不會再放手了。"
陽光透過病房的紗簾灑進來,陸晚緹緩緩睜開眼睛,一時間分不清今夕何夕。左手背上的針頭提醒著她身在何處——醫院,單人病房。
她輕輕動了動手指,點滴瓶里的液體已經換了一袋,透明的藥水順著軟管緩緩流入血管。頭不暈了,惡心的感覺也消失了,只剩下后腦勺傷口處隱約的鈍痛。
"手機..."她喃喃自語,微微撐起身子左右張望。
門在這時被輕輕推開,沈宴之端著一個保溫桶走了進來。白大褂下的淺藍色襯衫襯得他膚色如玉,金絲眼鏡后的雙眸在看到醒來的陸晚緹時瞬間亮了起來。
"我猜你也該醒了。"他的聲音溫柔得像拂過水面的風,"在醫院宿舍煮了粥,現在感覺怎么樣?"
沒等回答,沈宴之已經走到床邊,自然而然地伸手撫上陸晚緹的額頭。他的掌心溫暖干燥,帶著淡淡的消毒水味道。"退燒了。"他滿意地點點頭,目光轉向即將滴完的輸液袋。
陸晚緹看著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副無菌手套戴上,動作嫻熟地消毒、拔針、換藥,一氣呵成。棉簽按在針眼處的力道恰到好處,既不疼又足夠止血。
"謝謝沈醫生。"她輕聲說,突然想起什么,"對了,沈醫生看到我手機了嗎?學校還沒請假..."
沈宴之摘下手套扔進醫療垃圾桶,轉身走向病床旁的柜子:"別擔心,我幫你請過假了。"他拉開抽屜,取出陸晚緹的包包——那是保安從她家門口鞋柜上順手拿來的。
陸晚緹下意識伸出手,等著沈宴之扶自己起來。這個動作如此自然,仿佛已經做過千百次。沈宴之眸光微閃,沒有去拉她的手,而是直接俯身,一手穿過她的膝彎,一手托住后背,將她整個人抱起來調整坐姿。
"啊……"陸晚緹輕呼一聲,雙手本能地環住他的脖子。沈宴之的胸膛寬厚溫暖,隔著襯衫能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
這個擁抱轉瞬即逝,沈宴之已經將她穩妥地安置在旁邊搖高的病床上,轉身去推移動餐桌。
陸晚緹的臉頰發燙。她剛才的反應太自然了,偷偷抬眼看向沈宴之,他正專注地打開保溫桶,似乎沒注意到她的異樣。
"先喝點粥,等一下還要吃藥。"沈宴之說著,盛出一小碗肉粥。粥是淡黃色的,上面飄著幾粒枸杞和蔥花,香氣撲鼻。
陸晚緹接過手機,一邊查看微信消息一邊張嘴接受沈宴之的喂食。學校領導已經安排了代課老師,還囑咐她好好休息,兩天后就是國慶假期,確實問題不大。
第一口粥入口,陸晚緹的眼睛瞬間睜大。這味道,香甜中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陳皮香氣,米粒熬得軟爛卻不失嚼勁,正是她曾經做裴晚時最愛的口味。
當年她總嫌普通肉粥太寡淡,沈宴之就嘗試加入一點點陳皮和炒過的肉碎,意外地合她胃口。
"怎么了?不合口味?"沈宴之佯裝不解地問,勺子懸在半空。
陸晚緹迅速收斂表情:"沒有,很好喝。只是...沒想到沈醫生廚藝這么好。"她小心地避開"陳皮"這個關鍵詞。
沈宴之眼中閃過一絲笑意,繼續喂粥:"慢點喝,小心燙。"
接下來的幾口,陸晚緹刻意放慢了速度,假裝隨意地問:"沈醫生經常下廚嗎?"
"偶爾。"沈宴之輕描淡寫地回答,"醫院工作忙,大多時候吃食堂。"他舀起一勺粥,狀似無意地補充,"這粥里加了一點陳皮,聽說對消化好。"
陸晚緹的心跳漏了一拍。陳皮,他故意提的。她強裝鎮定:"哦,是嗎?我都沒吃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