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農場的天冷的特別早,八月初,寒風就像刀子般刮過光禿禿的田地。徐芝芝穿著單薄的勞改服,在糞池邊瑟瑟發抖。曾經白皙的手指如今布滿凍瘡,曾經驕傲的臉龐沾滿污垢。
"快點干"監管的惡霸一鞭子抽在她背上,"天黑前清不完這池糞,今晚別想吃飯"
徐芝芝咬著嘴唇,忍著惡臭一勺一勺舀著糞便。她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怎么會淪落到這個地步。一個月前,她還是文工團最耀眼的明星,親生父親是高高在上的師長...
"張芝芝"一個熟悉的聲音炸響在耳邊。
她抬頭,看見父親站在面前,身上的將校呢制服換成了和她一樣的粗布勞改服。但那雙眼睛里的怒火,比任何鞭子都讓她恐懼。
"爸..."她剛開口,一記耳光就扇得她跌進糞池。
"我是不是警告過你別招惹蕭墨衡。"張師長怒吼著,完全不顧周圍人的目光,"你知道他爺爺是誰嗎?開國上將蕭正國,他外公是前中央軍委委員,你他媽,你怎么敢動他的人。"
糞水浸透了徐芝芝的衣服,冰冷刺骨。她掙扎著爬出來,看見繼父、生母、后媽和兩個弟弟站在不遠處,眼中全是刻骨的恨意。沒有一個人伸手拉她。
"都是你"同父異母的弟弟沖她吐口水,"要不是你發瘋去害人家老婆,我們怎么會在這里"
那天晚上,徐芝芝被安排去打掃農場惡霸們的宿舍。她進去時還穿著衣服,出來時只剩下一件破襯衣。第二天上工,她走路的姿勢引來了更多不懷好意的目光。
"聽說昨晚'招待'了王老大?"一個女犯人陰陽怪氣地說,"不愧是文工團出來的,真會伺候人。"
徐芝芝低著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她想起自己曾經多么驕傲,多少軍官子弟圍著她轉。而現在,她連最基本的尊嚴都沒有了。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十月初的一個雪夜,農場地下賭場格外熱鬧。徐芝芝被帶進去"助興",再也沒出來。
第二天清晨,看守在賭桌下發現了她**的尸體。那雙曾經靈動的大眼睛還睜著,里面凝固著無盡的恐懼與悔恨。沒人關心她是怎么死的,就像沒人關心一只螞蟻被踩死。
"埋了。"農場負責人揮揮手,像在處理一件垃圾。
消息傳到蕭墨衡耳中時,他正在給懷孕八個多月的妻子肚子里孩子讀童話。韓彬在門口使了個眼色,他輕輕放下書,走到門外。
"解決了。"韓彬低聲說。
蕭墨衡點點頭,臉上看不出喜怒。回到房間,他發現妻子正望著窗外飄落的雪花。
"下雪了。"陸晚緹輕聲說。
"嗯。"蕭墨衡重新拿起童話書,"我們繼續講故事。"
陸晚緹突然抓住他的手,將他的掌心貼在自己隆起的腹部。兩個小生命在里面活潑地動著,像是對未來的無限期待。
"他們很喜歡爸爸的聲音。"陸晚緹微笑著,眼中閃爍著溫柔的光。
蕭墨衡俯身親吻妻子的額頭,又親了親她圓潤的肚皮。窗外的雪越下越大,覆蓋了世間一切污穢與黑暗。
而在千里之外的黑山農場,一個新挖的淺坑里,一具年輕的女尸被匆匆掩埋。沒有墓碑,沒有悼念。
十一月份,有天深夜兩點十七分,陸晚緹在劇痛中驚醒。她下意識去摸身側,指尖觸到丈夫堅實的臂膀時,懸著的心立刻落回原處。
"墨衡..."她輕輕推了推熟睡中的男人,"羊水破了。"
蕭墨衡瞬間清醒,一個鯉魚打挺跳下床。月光從窗簾縫隙漏進來,照在他緊繃的背肌上,像鍍了一層銀邊。他動作利落地打開衣柜,取出早就準備好的待產包,又摸出兩件最厚的棉襖。
"能走嗎?"他單膝跪在床邊,聲音里帶著罕見的緊張。
陸晚緹剛要回答,一陣宮縮襲來,疼得她攥緊了床單。蕭墨衡見狀直接打橫抱起她,用棉襖將人裹得嚴嚴實實,三步并作兩步沖到門口。
"小巖,開車過來"他跑到客廳打電話。
勤務兵小跑著從值班室出來,吉普車早已發動好。蕭墨衡小心翼翼地把妻子放在后座,又沖回屋里拿待產包。
蕭墨衡打電話的動靜驚醒了隔壁的林嬸子,她推開窗戶,看到隔壁半夜亮燈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
"晚晚,別怕"她喊了一嗓子,"我煮個紅糖雞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