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晚緹拿著沈宴之手機看,咬著筷子笑:"沈醫生,你的人設不是'冰山主任'嗎?"
"那是對別人。"沈宴之擦掉她嘴角的飯粒,眼神溫柔得能滴出水來,"對你,我永遠只是沈宴之。"
陸晚緹想起第一次見沈宴之,是高一的時候,在籃球場上,陽光正好,少年帶著一身汗水走向她,笑著說:"同學,你的書掉了。"
那時的她不知道,這一掉,就是一輩子。
初冬的晨光透過教室玻璃窗,在講臺上投下一片溫暖的光斑。陸晚緹扶著腰,挺著五個月大肚子慢慢走上講臺,立刻有學生搬來軟墊椅子。
"老師您坐著講"課代表小林麻利地接過教案,"板書我來寫。"
全班四十多雙眼睛關切地望著她。自從暑假得知陸老師懷孕還貧血,這些十六七歲的少年突然變得格外懂事。
陸晚緹想笑又鼻酸,她只是孕期有些低血糖,卻被孩子們當成易碎品般呵護。
"那我們開始今天的內容..."她剛開口,前排女生突然舉手。
"老師,您喝水。"一杯冒著熱氣的紅棗茶放在講臺上,"我媽說這個補氣血。"
下課鈴響時,陸晚緹的保溫杯還是滿的,回辦公室的路上,她摸著隆起的腹部輕聲道:"寶寶,你看這么多人愛你。"
辦公室門口,李安琪正用加熱杯墊溫著一碗中藥。黑褐色的液體散發出苦澀的氣味,陸晚緹皺起鼻子。
"趁熱喝。"李安琪把藥推過來,"沈醫生早上特意打電話提醒的。"
陸晚緹捏著鼻子一飲而盡,嘴里立刻被塞了顆蜜棗。甜味沖淡了苦澀,她看著閨蜜擔憂的表情,無奈道:"你們太夸張了,我只是懷孕又不是生病。"
"誰讓你上周臉突然白得像紙。"李安琪戳她額頭,"把沈醫生都嚇哭了。"
"胡說。"陸晚緹臉紅起來,"他哪有哭..."
記憶里,沈宴之當時確實眼眶發紅。那個在手術室里面對大出血都面不改色的外科主任,抱著快暈倒的她時手抖得連聽診器都拿不穩。
放學時分,沈宴之的黑色奔馳準時出現在校門口。幾個接孩子的家長認出他,紛紛道賀。沈宴之禮貌地點頭致意,目光卻一直鎖定在教學樓出口。
當陸晚緹的身影出現時,他三步并作兩步迎上去,接過公文包和外套:"累不累?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沈醫生,"陸晚緹故意板起臉,"你每天問八遍,煩不煩?"
沈宴之充耳不聞,一只手穩穩扶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打開車門:"買了你愛吃的魚,清蒸還是紅燒?"
車內彌漫著淡淡的檸檬香。自從她懷孕以來,沈宴之換掉了所有車載香氛,每天清洗座椅。后座常年備著毛毯、保溫杯和嘔吐袋,像個移動的急救站,還好她沒孕吐。
"清蒸吧。"陸晚緹調整座椅角度,"我媽今天來電話說下周要回Z市上課了。"
沈宴之握方向盤的手緊了緊:"不能再多住幾天?"
過去兩個月,沈母和陸母輪流住在他們家。一個負責煲湯,一個負責熬藥,把陸晚緹養得面色紅潤。兩位母親性格也很合得來,在照顧孕婦這件事上還空前和諧。
"初二老師,哪能請那么久假。"陸晚緹搖下車窗,讓微風吹散突如其來的傷感。
"再說我現在穩定了,你別總把我當病人。"
沈宴之騰出右手握住她:"你是我妻子。"
簡單的五個字,讓陸晚緹心頭一熱。是啊,在他眼里她從來不只是孕婦,而是他珍而重之的愛人。
凌晨三點十七分,陸晚緹在混沌的夢境中感到一陣濕意。她迷迷糊糊地伸手去摸,床單上一片冰涼的水漬。
"宴之..."她瞬間清醒,聲音發顫,"我、我好像破水了。"
沈宴之幾乎是彈起來的,動作快得帶起一陣風。床頭燈亮起的瞬間,他已經完成了三項檢查:看時間、摸脈搏、觀察羊水顏色。
"35周 4天。"他聲音冷靜,手指卻冰涼,"別怕,我們現在去醫院。"
陸晚緹看著他飛速套上外套,撥打電話的背影,突然想笑。這個在手術臺上叱咤風云的男人,此刻居然把毛衣穿反了。
"媽,晚晚破水了。"沈宴之肩膀夾著電話,雙手忙著裝待產包,"對,現在...您別急,先收拾那個藍色文件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