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九十五歲的顧言琛依然堅持為妻子準備早餐。雖然動作比年輕時慢了許多,但他仍然記得陸晚緹所有的喜好。
“晚晚,今天的蛋煎得剛好,是你喜歡的溏心。”顧言琛將早餐端到床邊,聲音溫和而略顯蒼老。
陸晚緹睜開惺忪的睡眼,微笑著握住他布滿皺紋的手:“說了多少次了,讓保姆做就好,你總是這么固執。”
“為你做早餐是我最大的樂趣,”顧言琛坐在床邊,溫柔地注視著她,“能為你做一件事,就少一件事的遺憾。”
這樣的對話幾乎每天都會上演。即使子女多次提議請全職保姆,顧言琛仍然堅持親自照顧妻子的日常起居。只有在需要較重體力活時,才會讓保姆幫忙。
上午的陽光透過落地窗灑進客廳,兩人常常并肩坐在沙發上翻閱老相冊。
“看這張,是我們一起去海邊,”顧言琛指著照片中年輕的自己,眼中閃著懷念的光,“那天你被海浪嚇得直往我懷里躲。”
陸晚緹輕笑著靠在他肩上:“還不是某個壞蛋故意帶我去風浪大的地方。”
即使已經白發蒼蒼,他們仍然保持著這些小情趣。偶爾顧言琛還會突然變出一朵玫瑰花,別在陸晚緹的衣襟上,就像年輕時那樣。
子女和孫輩們經常來看望他們。周末時,屋子里總是充滿歡聲笑語。
“爺爺奶奶,學校讓我們采訪一個長壽名人,我可以采訪爺爺嗎?”十歲的曾孫女婷婷拉著顧言琛的手問。
顧言琛慈愛地摸摸她的頭:“當然可以,不過爺爺不是什么名人,只是一個幸運的普通人。”
“為什么是幸運的普通人呢?”婷婷好奇地問。
“因為爺爺遇到了奶奶啊,”顧言琛望向陸晚緹,眼中滿是深情,“有了她,我的一生才變得不普通。”
慕晨和念晞現在已經都是爺爺奶奶輩的人了,但他們仍然每周都會帶著家人來看望父母。
“爸,您最近身體怎么樣?有沒有按時吃藥?”念晞細心地檢查著父親的藥盒。
顧言琛拍拍女兒的手:“放心吧,有你們媽媽盯著呢,一頓都不敢落下。”
慕晨則總是關心母親的情況:“媽,您要是累了就說,別總是遷就爸。”
陸晚緹總是笑著搖頭:“照顧你爸爸不是負擔,是我的幸福。”
隨著時間的流逝,顧言琛的身體漸漸衰弱。九十六歲那年,他不得不用上了輪椅,但他依然保持著良好的精神狀態。
“晚晚,推我去陽臺看看花吧,”顧言琛握著妻子的手,“玫瑰是不是又開了?”
陸晚緹慢慢推著輪椅,柔聲應答:“是啊,你種的那些玫瑰今年開得特別好。”
其實花已經不如從前繁盛了,就像他們的身體一樣,正在慢慢凋零。但他們都心照不宣地保持著樂觀。
晚上,“晚晚,陪我說話吧,”有時顧言琛會突然說,“我怕一睡著,就錯過和你在一起的時光了。”
陸晚緹便會坐在床邊,握著他的手,講述他們共同經歷過的點點滴滴。那些回憶如同老電影,在他們的對話中一幀幀重現。
“記得那次我被困在山區,你卻在國外玩得開心嗎?”顧言琛忽然提起往事,眼中帶著笑意。
陸晚緹輕輕拍他的手:“還好意思說,要不是你手機沒信號,我怎么會聯系不上你。”
“那時候我真怕你相信那些謠言,”顧言琛的聲音漸漸低沉,“怕你離開我。”
“傻瓜,”陸晚緹俯身在他額上印下一吻,“我怎么會不相信你呢?”
九十八歲生日那天,所有的子孫都回來為顧言琛慶祝。四世同堂,熱鬧非凡。顧言琛雖然虛弱,卻格外開心。
“我這輩子最驕傲的不是拿了多少獎,”他對著圍在身邊的家人們說,“而是有了你們,有了這個家。”
那天晚上,等所有人都離開后,顧言琛特別精神。他讓陸晚緹推他到陽臺,兩人并肩看著滿天繁星。
“晚晚,”他忽然輕聲喚她,“我知道時候快到了。”
陸晚緹握緊他的手,眼中淚光閃爍,顧言琛聲音溫柔而平靜:“我已經很幸運了,能活到這么大年紀,還能有你在身邊。只是...我舍不得你。”
陸晚緹的淚水終于落下:“我也舍不得你。”
“這輩子我沒有遺憾了,”顧言琛努力抬起另一只手,輕輕擦去她的眼淚,“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答應我,不要難過太久。”
陸晚緹哽咽著點頭:“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