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晚緹倚在門框邊,笑意盈盈:“如何?舒服吧?這兒可是養老的絕佳地兒,我父母每次回來念叨,總說這兒的風能吹散一身疲憊。”
顧母點頭如啄米,目光流連于院中晾曬的雪白床單,被罩與沙發套在夕陽下泛著柔光,陸晚緹給顧母說,遠處四臺擁有高溫消毒的洗衣機靜立,待阿姨定時來收——這方小院,分明是井然有序的溫柔。
安頓行李時,陸晚緹將父母久未居住的房間細細收拾,又歸整了自己的臥房,轉身對顧言琛道:“阿琛先住我爸媽的屋子吧,自他們蓋好后,這房幾乎一年也空著,不過你放心,我全換了新的被褥。”
顧言琛倚門而立,目光掃過她忙碌的背影:“無需這般講究,我哪里會嫌棄。”
顧母聽著兒子主動開口,眼眶驀地一熱——這孩子自從海上被救起來,就封閉起來。除了拍戲時的臺詞,平日鮮少主動言語,此刻竟破天荒說了這般多句,她心頭熨帖,忙不迭應聲:
“是啊,這屋子干凈又溫馨,裝修也雅致,我們歡喜還來不及呢。”
陸晚緹收拾妥當,便扎進廚房準備晚飯。天都黑了,陸晚晚覺得自己早已饑腸轆轆。還好這個位面她手藝不錯,以前孟晚就特別會做飯,顧言琛亦嗜好她做的菜肴。
還跟她學了幾天,沒想到做的比她還要好吃,不得不嘆服學霸的腦子。顧言琛見她在灶臺前挽袖忙碌,便讓顧母歇著,自己跟進廚房搭手。
陸晚緹毫不客氣地指揮起來:“把那塊肉切了,切成方寸大小的塊兒,別太碎,否則夾起來麻煩。”
又指著一筐青菜:“這菜也切了,刀工別太細,菜切得太小,嚼著都沒滋味。”她邊說邊擰開水龍頭沖洗青椒,水珠濺在瓷盆里,叮咚如琴音。
顧言琛聽著熟悉的語氣,熟練的切著,肉塊落砧板時整齊如棋格,青菜切段也勻稱得仿佛量過,他向來如此,學什么都透著一股子較真的勁兒,連切菜也帶著數學般的精準。
傍晚時分,廚房里飄出誘人的香氣。陸晚緹做了三菜一湯:清蒸海鱸魚淋著熱油和蔥絲;紅燒排骨、蒜蓉西蘭翠綠爽口。還有一鍋奶白的排骨,湯面上浮著金黃的油花和鮮紅的枸杞。
陸晚緹夾了一塊紅燒排骨放到顧言琛碗里。他嘗了一口,動作微微一頓——這味道,和記憶中晚晚做的一模一樣。
他抬眸深深看了陸晚緹一眼,心中疑云漸起:這絕不可能是玄學能算出來的。而且他讓安排人去查過,這個陸晚緹的背景干凈得,與玄學毫無關聯。
顧母見兒子肯吃飯,歡喜地又給他夾了幾筷子菜。顧言琛安靜地吃著,每一口都細細品味。顧母看著他乖巧的模樣,眼圈又紅了,卻強忍著沒有落淚。
飯后,顧母在客廳處理工作,陸晚緹牽著顧言琛去民宿散步。三伯母見到他們,笑著打趣:"緹緹這么快就回來了?還帶了個這么高大的男朋友?"
陸晚緹摘下顧言琛的口罩。三伯母雖不常看電視,卻還是驚嘆:"這小伙子俊得跟明星似的!有點像最近熱播的新劇那個《青云劫》里的云澈公子。"
陸晚緹失笑回應:"伯母,您不是說不看電視劇嗎?"
"隔壁王嬸子天天追,我路過時瞥過幾眼。"三伯母不好意思地笑笑。"小伙子是來旅游的?咱們這兒空氣好,保準你喜歡。"
顧言琛微微頷首。陸晚緹看著他沉默的樣子,想起從前那個活潑愛笑的少年,心中一陣酸楚,不自覺地握緊他的手:"琛哥哥,對不起..."
顧言琛猛地轉頭,眼眶瞬間紅了。良久,他才輕聲說:"晚晚,沒關系了。"
這句話讓陸晚緹的眼淚決堤而下。三伯母慌了:"怎么哭了呢?"
顧言琛卻自然而然地將她擁入懷中,輕拍她的背安撫。三伯母會心一笑,悄悄退出民宿,心里暗忖:還說不是男朋友,都抱在一起了。
陸晚緹在顧言琛懷里哭得不能自已:"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晚晚不哭了,"顧言琛的聲音溫柔得如同多年前:"晚晚乖。"
哭夠了,陸晚緹有些不好意思地推開他,揉揉發紅的鼻子:"我們回去吧,天晚了。"說完幾乎是落荒而逃。
顧言琛看著她倉皇的背影,唇角不自覺地揚起,連逃跑的姿態都和記憶中的她一模一樣。多年來壓在心頭的大石,似乎輕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