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霍宅,霍郁成身上那道威嚴氣質(zhì)又自然而然生出來。
“后備箱有幾份我從落風縣買給爺爺?shù)亩Y物,另外有兩份二表伯送的。你們清點清楚,晚飯后給爺爺匯報下?!?/p>
“是?!睅讉€保姆應(yīng)聲。
淺喜拎著兩袋茶葉也下了車,見霍郁成站在車畔看她,她微微凜身。
霍宅不似落風縣,她身上那份拘謹和疏離更甚了幾分。
“淺喜,你跟我去給爺爺打個招呼?!?/p>
她點點頭。
霍爺爺從棋盤抬頭,見他兩人一前一后從茶室進來,面上泛了絲思慮。
“你倆回來了。”
淺喜跟著霍郁成邁進茶室,從袋子里拿出兩罐茶葉:
“爺爺,這是我自己采制的云霧茶,給您嘗嘗鮮。”
“有心了?!彼归_笑容:“都坐吧。”
霍郁成淡定地落座在霍爺爺棋局對面,淺喜則找了另外一個位置,離他遠遠坐下。
霍爺爺問她:“淺喜啊,落風縣好玩嗎?”
淺喜抬眸和對面霍郁成對視了眼,心中一悸,不著痕跡地移開目光。
她凜直背,點了點頭:“還行的,爺爺?!?/p>
霍爺爺笑道:“那就好,也不枉你自己跑過去。我一開始還擔心,你一個人跑那么遠的地方去危險,原本想讓你別去,結(jié)果你動作快,一轉(zhuǎn)眼車就開出去了?!?/p>
淺喜道:“爺爺,我去落風縣,也是順便為工作室的項目做準備。而且后來郁成哥和季叔他們也去了。這幾天二表伯全程陪伴我們參觀各個地方,所以還好?!?/p>
霍爺爺點了點頭。
問完莊淺喜,他瞄了自家長孫一眼,淡道:“我怎么聽說,襲玉最后沒去成?”
霍郁成若無其事地嗯了聲,他盯著桌面的棋盤,思忖棋盤上的局勢。
“這不是她想著要去嗎?怎么臨時又不去?”
霍郁成捏了粒白玉棋子,在虎口輕輕摩挲,頭不抬:
“她家里有事,被蘇伯父叫回去了。”
霍爺爺棋子進了一步:“她不去,你怎么反倒去了?”
霍郁成啪嗒一聲,棋子沉穩(wěn)落在棋盤上,鎮(zhèn)定道:“答應(yīng)了二表伯,失約不太好。”
霍爺爺嘆了口氣,也推了顆棋子,嚴肅地看他一眼:
“不是爺爺愛重復(fù)嘮叨你,人家一小姑娘,放下面子主動找你,你也要表現(xiàn)出態(tài)度?!?/p>
“你也三十好幾了,一直單身不結(jié)婚,對你個人形象、聲譽都是有消極影響的。”
“你自己的個人問題,自己要上點心,別一天到晚的說忙。”
淺喜安靜盯著自己的鞋尖,聽他爺孫兩人拉扯。
霍郁成嗯了聲,眼神落在棋盤上,半分不眨。
兩人來回進退幾場,霍郁成懸在空中的棋子半分不遲疑,啪地一聲,輕巧吃掉對面守將。
臨將軍不過一門之腳。
霍老太爺正教訓著,轉(zhuǎn)而盯著棋盤上被將死的局面,愣了愣。
他安靜了半晌,俯身端詳棋局。
原本的殘陣不知何時,早已擺出 “絕殺” 的詭譎之勢。
他瞥了眼面前的霍郁成。
這小子布局精妙,出招全是鋒芒,收勢亦干脆利落,殺伐果斷。
他吃了敗戰(zhàn),再沒有心思訓誡孫子,聲音抬高發(fā)出一陣懊惱的笑,轉(zhuǎn)頭對淺喜道:
“你看,我就不愿跟他下。”
“沒有來、沒有回,只有他欺我。我還是愿意跟你下。”
淺喜淺淺地掠了眼霍郁成,禮貌地笑了笑。
“淺喜啊,你坐過來,你陪爺爺下?!?/p>
他擺手趕面前的孫子:“你把位置讓開,給淺喜坐?!?/p>
霍郁成一動不動,捏了茶盞抿了口茶,語氣沉靜道:
“爺爺,我坐了三四個小時的車,累,您讓我緩緩?!?/p>
霍爺爺沒好氣地瞟了他一眼,記起到兩人剛從落風縣回來。
而坐車,確實有些消耗精力,于是搖頭道:
“算了算了,你們回去吧,晚上吃完飯早點休息?!?/p>
“謝謝爺爺?!睖\喜站起來,和他欠身道別。
霍老太爺一門心思放回自己落敗的棋盤上,擺擺手放兩人走了。
淺喜先一步邁出茶室,霍郁成晚了兩步,出去時只能看見她一溜煙的影子了。
季叔候在門口,見他出來,迎過來:“少爺。”
兩人離茶室遠了,季叔遞過平板,低聲匯報:
“淺喜小姐那個項目,我整理了幾家相對靠譜的供應(yīng)商,您可以得空看一下。”
霍郁成接下平板,垂眸瀏覽了遍名單,平板遞還他,淡道:
“你該給她再報個百米沖刺班。”
季叔笑道:“那您不得當陪練。”
霍郁成瞟了他一眼。
季叔補充:“在她后面趕?!?/p>
霍郁成:“......”
他頓住腳步,視線拋向天邊的晚霞,放空了半秒。
季叔站在旁邊,觀自家少爺神情不常見地多了幾分落寞。
他愣了愣,適時閉了嘴。
少爺?shù)娜觞c不該過多調(diào)侃。
畢竟調(diào)侃多了,就真成弱點了。
他心中嘆息。